“壮汉夺印”与尾端风险
最近的狗血故事，给了我们一个提醒：无论是经营企业，还是婚姻，或者选择配偶，即便你无法确保万无一失，但也至少要避免那些极端事件。
桥水基金创始人雷·达里奥（RayDalio）就一直都在提醒，投资者要小心尾端风险（TailRisk）。
有人把尾端风险理解为，经济周期结束之前即周期“尾巴”上的风险，这有点望文生义。其实，尾端是一个统计学概念，指的是投资钟形曲线（下面会讲这个曲线）的尾部，即那些发生概率极低，而一发生就将产生严重影响的事情。它和黑天鹅的意思有几分相似。
淘宝总裁蒋凡和当当网李国庆俞渝夫妇，显然都遭遇了尾端风险。由于蒋凡的故事细节太少，主要靠网友发挥，所以我们把火力放在李国庆俞渝夫妇的连续剧上，而且它也更加典型。
“壮汉夺印”看似一个突发的尾端事件，但其实它在预期之内——疫情的影响，很大程度是引爆的导火索，但旁观者往往低估了它，甚至包括俞渝本人。为什么是疫情？
1
李国庆在年正式宣布离开当当网，做“早晚读书”创业项目，这是一个线上线下一起做，要一堆读者聚在一起的项目。当疫情爆发，项目必遭严重打击，现金流是否能够持续，可能都是个问题？
李国庆必须寻找新的支持。而且，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创立一个新的成功企业，谈何容易？
2
疫情带来网购爆发，当当从这些年的泯然众人，一下子重新具备了成为明星公司的潜质。实际上，这些年当当的盈利一直都不错。当当方面曾透露，“年预计经营利润6.1亿元，源于良好的资金情况，理财收益还会再贡献一亿。当当网无负债。”
更重要的是，当当从年私有化后，李国庆俞渝夫妻占股已经超过90%，利润归属于股东，这意味着每年数亿的流入现金，基本上就是夫妻兜里的私人财产。
还有，在图书品类上，当当网仍占据中国市场40%的份额，即使抛开现金盈利，只就流量来说，这也是一家还有无限可能的公司。更重要的是，如果当当得以重新在A股上市，那么资本和股民把两人送上首富的位置，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们必须知道，分众年从纳斯达克退市前，市值约为26.4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亿元），但回归A股后，它竟然被炒到了亿人民币的巅峰。当当从美国退市前，市值好歹也有5.36亿美元。
也就是说，这么大一只闪着金光的现金牛，摆在那里哞哞乱叫，和前途未卜的“早晚读书”相比，孰轻孰重？因此，俞渝应该早就意识到，“壮汉夺印”爆发的风险正在积聚，而她似乎疏于风险管理。
双方的离婚纷争，股权到底如何分，最后还需法院裁定，外界也只能猜测。有可能，投资银行家出身的俞渝，知道自己胜券在握，所以反倒希望“夺印”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好让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婚姻风险”全部出清完毕。最后，再来一次结构性改革，上市A股。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回到我最开始提到的那个投资收益有关的钟形曲线，不妨把它和婚姻联系起来看。从两个维度来理解，一是婚内的风险管理——投后管理，二是婚配的选择——尽职调查。
俞渝李国庆和蒋凡董花花夫妇，显然都暴露了第一个问题，即婚内的风险管理出了问题。至于婚前的“尽职调查”，我们不评论。
风险都是积累的，钟形曲线从“瘦尾”（极端事件出现概率低）到“肥尾”（极端事件出现概率高）的变化，是一个可以察觉的过程，它可能是一系列的事件。换句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回顾“壮汉夺印”，至少有两个事件的发生，意味着肥尾（FatTail）正在生成：
第一次李国庆大战投行女
年，李国庆和大摩投行女爆发骂战，双方都用了粗口，李国庆在网络上爆红。李国庆认为投行给当当的定价太低，于是在微博抱怨：“要不是有PEGGY（俞渝绰号）抗着，我得被他们欺负死。真是无赖。”
投行女直接爆了粗口：“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叫花子！十年来你哪天没在躲债？你让你老婆替你还了多少债？”投行女还说，如果没有俞渝，李国庆就是个放在北京大街边上都没人拣的垃圾。她还用了“土鳖”“吃软饭”等措辞。
有意思的是，李国庆回忆，百度上市也被压价很低，但李彦宏忍气吞声，后来依然请投行的人吃饭。“我没李彦宏的修养！”李国庆说。
显然，李国庆和投行女的对骂，是一次超越了相对富裕阶层固有体面的吵架，打破了上市公司和投行之间的游戏规则，而李国庆是那个敢于打破的人。从好的一面看，你可以说李国庆直率，是中概股中绝无仅有的耿直BOY，但从上市公司风险管控的视角看，那么他就是一个颗定时炸弹。
第二次人格侮辱式夫妻对骂
年10月，李国庆“摔杯子”引发夫妻骂战，女方竟然称自己丈夫是同性恋——这也是部分新闻标题故意用“带着四名大汉”这种字眼来吸引眼球的伏笔。
这种个人隐私的曝光（也可能是气头上口不择言的乱讲）来说，早已意味着夫妻关系的彻底决裂，双方心中都藏着很深的积怨，肥尾风险正在积累，直到疫情时期的彻底爆发。
实际上，俞渝李国庆夫妇的婚姻在前半段，的确是成功的，是一种比较优势在婚配领域的绝佳组合。
李国庆是营销高手，接触过他的人曾说，这个人洞察人心的能力一流，是天生的消费者心理学专家。
其实，李国庆还是有些理想气质的人。一位北大毕业的文学青年弄出一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这无疑是千万尚未财务自由的文学青年们的终极榜样。而且，他还是两位不会编程的互联网创业者之一，另一位是马云。刘强东是人民大学社会学系的文科生，但他自学了编程。
俞渝则是投行出身，深谙资本运作。两个人比较优势的结合，曾迸发出巨大的财富创造力，互补的婚姻增进了家庭福利。这本是一个婚配的正面样本，但无奈遭遇了基于个人性格或某些个人特殊性的尾端风险，让人唏嘘。
避险，永远是第一位的
用经济学或者行为金融的思维方式来解释婚姻，早已是一个烂俗的事情，以下这些名词，耳熟能详：信息不对称、比较优势和规模效应等。
不过，这些原理由于太过于大路货，所以产生的指导意义可能并不大。而且，渣男们（渣女们）早已对它们烂熟于心，如果真把这些道理当回事，还可能有反作用。
其实，多数人的婚恋都是普普通通，没什么好博弈的，如果把婚姻比作投资收益，那么这个收益一定是一个正态分布（Normaldistribution）。正态分布是钟形曲线的最常见版本，它的尾巴很瘦，即出现极端情况的概率很低，收益在多数时候都是正常水平。
因为，在婚恋市场，一个人几斤几两，在日益犀利的相亲者面前，基本没有保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同一财富水平和外形条件的对象之间结合，没有惊喜，也没有倒霉。特别是在资产价格出现“刚性上涨”的时代，更加没有例外。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在“婚恋投资”的钟形曲线中，显然也有着左右的两条尾巴，右边的尾巴是好事，是尾端收益，就是灰姑娘遇到霸道总裁和中环金领（不是杀猪盘那种），或普通男子喜迎伊万卡·特朗普那种。而左边的尾巴就是为可怜人所准备的，是尾端损失，即普通单纯男女不小心碰上了渣男（渣女）。
对面临着婚配选择的人来说，不要做那些不现实白日梦，不要奢望尾端收益，因为这个市场存在尾端收益的情况越来越少。在社会日益分化的时代，尾端风险倒可能越来越多——选择渣男（渣女）。
那么，婚恋市场尾端风险是怎么形成的？我认为，主要来自于逆向选择（AdverseSelection）。多人会告诉你市场的信息不对称，但不会告诉你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最大危害正是逆向选择。
逆向选择发生在交易前（道德风险发生在交易后），指拥有信息优势的一方，利用多于交易对手的信息，促使交易达成，从而使自己受益而使另一方受损的行为。逆向选择最简单的例子是保险。比如：投疾病险的投保人多半是认为自己身体不好，需要保险的人；投意外险的，则更可能是某些高风险特殊职业的人员。
对女性来说，两种情况最容易遭遇逆向选择：一是职业特性导致的信息劣势；二是信息暴露（尤其是偏好的暴露）带来的调查松懈：
1、特殊职业的女性
观察媒体报道的PUA案例，我们很容易发现，受害女性的职业肯定不会是女记者，也不会是女销售和女律师，最多的职业主要是护士和幼儿园或小学教师。这些职业的特点是，工作本身很难提供有用的市场信息，而且，职业本身也难以提升对交易对手的认知水平。
因此，他们是大城市中存在婚配市场信息劣势最典型的职业种类，很多“杀猪盘”一开始就专门针对她们。
2、暴露偏好的女性
但是，也不要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就一定能远离逆向选择。在很多案例中，那些过度暴露自身信息，特别是择偶偏好的女性更容易遭遇渣男。比如，一位事业有成的青年女企业家就要求极为明确，要找一位金融家“产融互动”，或同样的男企业主“共谋发展”。结果，偏偏遭遇了一位假扮企业家的无业游民，还给后者生育了子女。
暴露偏好往往会形成过度自信，女方相信自己的标准已对交易方进行筛选。其实并没有，而且刚好使得女方瞬间陷入信息劣势。对方就是冲着她的偏好，对身份进行了“量身定做”。而女方自己，由于过度自信而放松了信息审查。
总之，不要奢望那些超额的尾端收益，在分化和异化的时代，只希望那些夹杂着个体无奈和悲伤的极端事件，不要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上演。平滑的收益曲线，往往最持久。（保罗）
作者
谭保罗
排版
GINNY
本文首发于谭保罗政经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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