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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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2/9 8:13:00

在吃饭面前,环保总是摆在后面。但是,环境出了问题,吃饭也会成问题。猪瘟、蝗灾、鼠疫、极端气候、地质灾害,都是自然对人类的反噬。自然,才是人类的“圣君”,在无形地支配着一切。

反过来,环保亦不可“主义”,过度环保、盲目环保反过来也会杀伤市场效率。这些年,环保整治之劲风,把散养猪圈、国五汽车、高耗能工厂吹跑了。

有人认为,国五已经够了,国六标准超过了欧盟标准,我们似乎有些“奢侈”了。今年,中国汽车业断崖式下跌,或与强补贴新能源、淘汰国五推国六不无关系。

如今,环保之风转变,清洁能源技术行业陷入困境。所以,“金山银山”与“绿水青山”并不容易协同。

如何做到*策稳定,科学养猪,既环保养殖,又有肉吃?

如何做到汽车排放标准合理升级,步子不至于迈得太大?

如何做到人类与自然共生,交给*府、市场,或是其它?

本文逻辑:

一、庇古税制:*府该做什么?

二、租值消散:市场能解决吗?

三、公共选择:宪则为何重要?

庇古税制

*府该做什么

经济学本质上,是在与自然承载极限展开一场资源配置效率的边际赛跑。

在自然中性状态下,经济效率越高,资源承载能力越强。

环境污染是一种行为,也是一种商品。受到污染的河流、土地、空气以及得了非洲猪瘟的猪肉,是一种厌恶品。既然是一种厌恶品,你不购买、不消费,不就可以吗?

比如,没有人会购买受污染的矿泉水、食品、衣服以及瘟疫猪肉。古典主义经济学家相信市场的力量。

不过,英国经济学家阿瑟·塞西尔·庇古不这么认为。在庇古时代(-),欧洲大城市如伦敦、曼切斯特、巴黎、柏林、法兰克福市中心工厂遍布、乌烟瘴气、污染严重,甚至找不到一条干净的河流。

庇古将环境污染问题,定义为经济外部性。所谓外部性,简单理解就是自己的行为对其他人的福利造成的影响。这是庇古和他的老师马歇尔共同提出的概念。

比如,工厂排污造成农田、河水污染,这就给农田、河水带来额外的成本,这属于负外部性。一头猪得了非洲猪瘟,然后传染给其它猪场,导致大面积生猪死亡。这也属于外部性。

环境污染是一种厌恶品,但它常常是一种厌恶的公共用品。农田或许是私人所有的,但是被污染的河水、空气往往都是公共的,属于公共用品。

又如,被猪瘟污染的猪肉是私人厌恶品,但是非洲猪瘟这种传染病,却是公共的厌恶品。我们甚至无法知道,非洲猪瘟来自哪里,谁家的猪场传染而来的,无法找到协商、赔偿的对象,难以按市场的原则来处理。

这种被污染的公共资源,最终沦为“公地悲剧”。

只要有污染的存在,就意味着社会成本与私人成本不相等。比如,工厂排污污染了空气,说明工厂的私人企业主占了社会的便宜,他没有为排污支付应有的成本。

庇古认为,社会成本与私人成本不相等,意味着经济效率下降和社会福利损失。

因为不为污染支付应有的成本,违背了最基本的经济规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弗里德曼语)。

一切经济行为皆有代价,有代价才有经济核算,有经济核算才有创造动力。

为什么要惩罚犯罪行为?犯罪意味着增加了社会成本,给他人带来破坏性。若不惩罚犯罪,就像不让环境污染付出代价一样,罪犯会一直犯罪,持续增加社会成本,而不具有建设性。

一家工厂污染水源,增加了社会成本,若不为此付出成本,这家工厂会一直坚持这种低效、高能耗的粗放型生产方式,如此产能和效率则无法提升,给社会带来损失。

如果污染不用付出代价,那么社会生产效率会持续走低,资源使用率越来越低,最终环境与经济都面临崩溃。

非洲猪瘟就是典型案例。非洲猪瘟若不控制,传染给其它猪场,虽然自己工厂也遭受损失,但是社会成本也大幅度增加。因为不知道病原体来自哪里,不知道谁传染给谁,非洲猪瘟病原变成了一种厌恶的公共品,社会损失极大却找不到私人赔偿。

这一结果是,生猪供给大幅度下滑,价格飞涨,对物价稳定及经济稳定带来干扰。

又如,中国江西赣南地区是世界脐橙产业基地之一,其脐橙种植面积世界第一,年产量世界第三。但是,近些年由于疾病防控不好,大量园区出现了一种毁灭性病害——*龙病。

这种病分布在全球50多个国家,具有极强传染性,难以根治,只能防御。如今,赣南脐橙如这次猪瘟一样遭遇大面积病害传染,不少产区全园覆没,当地果农损失惨重。

年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师、英国经济学家尼古拉斯·斯特恩,经过一年主持完成并发布影响巨大的《斯特恩报告》。

这份长达页的报告指出:不断加剧的温室效应将会严重影响全球经济发展,其严重程度不亚于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

报告按照常规经济模式预测,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行动,那么气候变化所造成的成本和风险,包括对基础设施的破坏,供水的不足,食物匮乏等等,每年将至少相当于全球GDP的5%。如果从更广义的角度考虑这些风险和影响,则破坏程度将相当于全球GDP的20%甚至更多。

斯特恩秉承了庇古的思想,将气候问题定义为“人类活动产生的外部性”。反过来,气候变化也会对经济发展产生严重影响。

《斯特恩报告》预测:“考虑到突然大规模气候变化的风险,温度上升5-6度将造成相当于全球GDP5%-10%的损失,而欠发达国家遭受的损失成本将会超过其GDP的10%,而预计在今后年内,排放综合影响和总风险的成本将相当于平均降低GDP的5%以上。”

这就是自然机制对人类的反调节。

所以,不论是犯罪还是污染,都是负外部性。制裁污染、惩罚犯罪的目的是让污染者、犯罪者付出代价,促进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相等,推动社会经济效率最大化。

为养猪、种果树支付应有的社会成本,其实并非降低效率,反而是增加经济效率和产出。

所以,庇古将社会成本与私人成本相等,定义为帕累托最优(效用最大化)的前提条件。

环境污染,意味着打破了自然中性,降低了市场效率,损失了社会福利。即,自然中性相当于帕累托最优。

庇古在《福利经济学》中提出,要实现最佳效率就应该促使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相等,或者边际私人纯产值和边际社会纯产值均等化。

怎么才能促使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相等?

庇古提出,对环境污染者课以补偿性的税收,增加其私人边际成本以使与社会边际成本相当。这样的环境税后来被称为“庇古税”。

庇古是新古典主义领*人物马歇尔最得意的门生,继承了斯密以来、由其老师发扬的自由均衡学说。但是,“庇古税”的提出,意味着他一定程度上背离了古典主义思想,改变了古典经济学家对环境污染自由放任的态度,主张引入*府干预以达到最优产值。

庇古主张*府对资源配置进行一些干预。比如对铁路、电力、自来水等实行国有化,对污染产业征收重税,对农业进行补贴,限制垄断势力等等。

如今世界不少国家都征收“庇古税”,对高能耗、高污染性行业及企业课以重税,以提高这些企业的私人成本,促使其与社会成本相一致,达到提升经济产能及效率之目的。

例如,年芬兰最早征收碳税,对煤、石油、天然气等化石燃料按其含碳量设计定额税率来征收。

又如,在美国,37个州中大约个地方社区对家庭垃圾征税,征税依据是家庭垃圾丢弃量,结果垃圾丢弃量明显降低,回收率明显提高。

庇古税,并不是企业及个人额外的税收或成本,而是污染企业及个人应该为排污付出的成本。

如此看起来一切万事大吉。庇古税促进了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相等,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

但是,庇古税,是否有问题?

租值消散

市场能解决吗

庇古税,税率多少,才使私人成本等于社会成本。

这是一个难题。

假如税率定的太高,意味着企业为污染支付过高的费用。例如,工厂排污污染了河流,工厂为此支付万元成本可恢复(包含损失赔偿)。假如*府向这家工厂征收了万元的“庇古税”。

这样,这家公司就付出了更高的成本,不利于其生产扩大化和社会福利增加。

所以,庇古认为,效率最大化的条件是私人成本等于社会成本。不管是私人还是社会,谁占了便宜都无法实现资源最优配置。如果社会成本小于私人成本,即社会占了私人的便宜,也不是好事。

如果一个人花了大量的资金和技术投入开发了一项新技术,假如知识产权保护不力,他的这项新技术被许多人无偿剽窃使用,此时,边际社会纯产值就要大于边际私人纯产值,或叫社会成本小于私人成本。

这一结果是严重打击这家企业以及整个社会的创新动力,导致生产效率下降。

但是,可悲的是,当社会成本小于私人成本,即社会(大多数人)占了私人便宜时,大多数人往往欣然接受、乐此不疲。这时,极少理性者、正义者会承认,社会占了便宜,同样不利于社会进步。

所以,社会成本小于私人成本,往往助长人性之恶。

例如,美国建国初期,为了获得英国的工业技术,首任财长汉密尔顿派人去英国阿克赖特勋爵(近代工厂之父)的大型工厂中窃取技术。

英国技术工人塞缪尔·斯莱特“叛逃”到美国,凭借对阿克赖特勋爵工厂中机器详图的记忆,复制出了纺纱机,建立了美国第一座棉纺织厂。

斯莱特,这个英国人眼中的“叛徒”,却被美国安德鲁·杰克逊总统称为“美国工业革命之父”。

美国学者马尔温德·琼斯就曾指出:“美国的每一个基础工业———纺织、采矿、钢铁工业,都是靠英国工匠、工人、经理带来的技术。”

这类国家以窃取他国技术为荣,为技术剽窃辅之以各种合法化、道德化以及爱国主义的伪装,其实是在损害私人利益,不利于人类社会整体的进步。

可见,多数人赞同的事情,有时却是多数的暴*。一旦社会成本小于私人成本,社会占了私人便宜,多数人的暴*就容易出现,人性之恶则陷入群氓式的癫狂。

又如,养猪问题。养猪以及任何经济活动,定然存在污染或损耗。但是,社会人往往不想有任何污染或损耗。恨不得养猪场没有任何气味,猪不排便,尿不外流。这是一种极端环保主义。

其实,猪排污并不可怕,关键是看猪场要为此付出多少成本,付出的成本能否解决这些污染,以及弥补赔偿。

但是,施*者出于环保主义或谨慎主义亦或是其它原因考虑,会大幅度提高猪场的成本。很多时候,施*者也不知道猪场缴纳多少税收、多少费用以及引进什么标准的排污设备,是最优的——社会成本等于私人成本。

在供给侧改革的大潮中,施*者可能一刀切,有些猪场按照要求改善场地,增加设备,但最终还是被关闭。

在非洲猪瘟的妖风之下,施*者可能担心疫情扩大化,一些地方采取团灭措施。

如此,大量生猪和散养猪场消失了。

从当地社会、周边村民的角度来看,无限度地提高污染成本、追求零污染,甚至直接关闭猪场最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猪场为污染支付的成本往往没有回馈到当地社会。当时社会自然希望予以关闭。

又如,燃油汽车、电动汽车总有污染。如果现在执行国八标准,这样汽车企业以及购车者将为极高的环境标准支付极大的成本。如此,汽车产能定然下跌,导致产业萎缩。

再如,垃圾分类固然是好,但我们应该为垃圾处理支付多少成本呢?如果现在全国上下各大小城市都执行非常严苛的垃圾分类措施,那么我们为私人垃圾排放是否支付了过高的成本?

概括起来,*府干预的方式存在三个问题:

一是庇古税扩大化,出现各种罚款,盲目提升环保设备标准,极大地增加私人企业成本,可能导致一些行业被“团灭”。

二是“庇古税”转移支付问题,税收并未用于社会污染的改善,如此私人支付了成本,但污染却依然存在,引发社会与私人利益之间的矛盾。

三是即使*府试图用庇古税解决污染问题,*府也无法判断税收的标准以及排放的标准,难以促进私人成本等于社会成本,达到资源配置最优效果。

那该怎么呢?

年,经济学家罗纳德·哈里·科斯在《法与经济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晦涩难懂的论文,对庇古的外部性分析提出了挑战。

科斯认为,庇古主张用*府干预,即“庇古税”的办法解决外部性问题是错误的。科斯的主张是,只需要明确产权,即可通过市场交易来解决,而无需*府干涉。

他的文章引起了杂志编辑阿伦·迪雷克托和一些著名的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的兴趣。不过,他们仍然支持庇古观点,认为科斯是错误的,但想邀请科斯去芝加哥,让他将观点说清楚,然后好好教育他一番。

于是,一天晚上他们约在了迪雷克托家中会面,当时到场的经济学家有马丁·贝利、米尔顿·弗里德曼、阿诺德·哈伯格、格雷格·刘易斯和乔治·斯蒂格勒。一场经济学的“鸿门宴”在等着科斯。

然而等到结束时,这些经济学家相信他们见证了经济理论上的一个重大进步。

科斯指出,产权制度的安排有助于克服外部性,通过市场交易解决问题,从而在制度上保证资源配置的有效性。

科斯相当于将问题重新拉回到市场框架下来解决。

科斯的表述令人脑洞大开。他用一头牛从一个牧场溜到邻居的土地上破坏农作物做例子,阐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观点:牛吃了邻居的小麦,并不一定是牛的错。在科斯看来,牛和农作物的外部性都是相互的,不存在对方不公平。

科斯在他著名的《社会成本问题》一文,阐述的更加具体:“问题通常被认为是A对B造成了损害,从而必须决定:我们应该如何限制A?但这是错误的。”

科斯逻辑是这样的,假如这块地的产权是明确的,那么牛吃了小麦,牛的主人和小麦的主人就会开始博弈,这个博弈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如果价格合适,牛的主人估量着卖牛肉利润可观,就愿意支付这笔赔偿,而小麦主人也愿意种植小麦给牛吃。或者说,小麦主人愿意把地租给牛的主人,牛主人扩大牛的养殖。

这样他们双方就达成交易,成了合作方,皆大欢喜。

当然,这里面还存在多种情况,比如种植小麦更划算,或者小麦的农场主有很多人,等等。

科斯做了一个前提假设就是交易成本为零,只要把产权确定下来,不需要*府干预,市场就会解决所谓的外部性问题,也就是通过自由交易达到资源配置的最优状态。

后来,斯蒂格勒将科斯的理论命名为科斯定律。

其实,在科斯看来,牛吃小麦其实是一种市场行为,我们要做的不是打破这种行为,或者让*府征税,而是建立一种产权制度,让市场发挥作用。

环境污染常常是一种厌恶的公共用品,负外部性定然是损失。但是,按照科斯的观点,如果将产权确定为私有产权,环境污染就变成了私人用品,并不存在厌恶不厌恶,只要达成交易,那是皆大欢喜之事。环境污染这一负外部性,触发了一种利于社会进步的市场交易。

养猪场给私人土地造成污染,那么土地主人可以找养猪场协商,以一定的价格达成交易。养猪场就相当于支付了一笔污染费,将污染物排放到私人土地上,土地主人也愿意“出售”土地供其排污。

价格机制为什么比*府征税更有效果?

上面我们讲到,“庇古税”或*府干预,*府无法确定税率多少、排放标准多少,是最优的,即私人成本等于社会成本。

但是,价格机制却能够知道最优答案。通过价格机制,每一个受污染者可以与污染企业达成交易,从而确定二者的最优边际产值及成本,最终促使私人成本等于社会成本(所有受污染的私人成本总和)。

所以,张五常先生说,市价是唯一不会导致租值耗散的合约安排。

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市场交易获得满意的赔偿,企业则支付了价格机制决定下的污染成本。

这就是市场的力量。帕累托最优的条件,隐藏在每个人的交易价格之中,而非由税收决定。

但是,科斯的办法是否足够完美?

公共选择

宪则为何重要

庇古在他的《福利经济学》中还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外部性和庇古税。

他假设:火车经过时喷出的火花可能会对周围的树木或农作物造成损害,而其所有者并没有因为损害而受到补偿。

庇古的假设中,火车是私人的,农作物也是私人的,为什么在现实中农作物的所有者并没有得到赔偿?

庇古认为,并不是所有的竞争性市场都能产生使社会总福利最大化的产出水平。他认为,*府应该通过税收、财*补贴或立法等手段,促使私人和社会之间的边际成本、边际收益相等,从而实现福利最大化。

庇古着重强调垄断势力对产值最大化的负面影响。现实中,火车运输往往是垄断企业,具有非常强大的市场统治力和社会影响力。大量弱小的个体小农场主,根本无力与垄断企业谈判。因此,火花烧庄家的事经常发生,但却极少有赔偿。

换言之,火车企业与大量个体农场主达成交易的可能性是很低的,中间存在巨大的交易费用。这就说明,市场存在失灵的情形。

现实中,只要发生交易就会产生交易费用,比如信息的搜寻、发布、讨价还价、谈判、签约、监督、合约执行和违约带来的一切成本。

在阐述牛吃小麦的例子时,科斯也强调一个前提,即交易费用为零。在产权明确的情况下,用交易来解决问题是最佳方式,但是交易费用必须为零或者足够低。科斯自己也知道,在现实中交易费用不可能为零,常常是很高的。

公共选择学派创始人詹姆斯·布坎南认为,科斯的描述过于简单。布坎南将养牛者和农场主的数量进行区分,发现科斯的办法和“庇古式”的逻辑都有局限。

比如,如果存在多个农场主和一个养牛者的情况,因为信息不对称、搭便车等问题的存在,牛吃草的外部性会一直存在。

在市场交易中,一对多的情况,往往会出现搭便车的问题。比如,一些农场主希望别人去找火车企业协商赔偿,一些受害者希望别人去找猪场协商赔偿。人人试图搭便车,最终无车可走,赔偿落空,污染和侵害常在。

在“公地悲剧”中,搭便车极为常见。地球上大量的资产都是“无主资产”,或叫国有、公共资产,如公海、北极熊、草原、冰川都是“无主资产”,过度捕捞、过度放牧、石油过度开采、工厂排放等都会导致“公地悲剧”,从而引发租值消散。

所谓租值消散,就是本来有价值的资产或财产,由于产权安排方面的问题,比如没有主人,导致其租金,也就是价值下降,甚至完全消失。环境污染,极易导致租值耗散。

所以,科斯的产权理论以及市场交易原则,显然有些太理想化。

那么,布坎南有没有好办法?

布坎南既不主张庇古的*府干预,也不主张科斯的市场机制。换言之,布坎南不相信*府公权和市场私权中的任何一个,在他看来所有的权力都应该受到约束才能够发挥作用。

布坎南坚持自利原则行事。他说:“所有人甚至一切事物,都是在自然秩序之下追求自我效用最大化。”所有人都在社会秩序之下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他将经济问题的解决方式推广到国家机制和社会机制层面。

“大部分经济学家都更钟情于有关*府‘仁慈君主’的模型。”不过,布坎南对此表示怀疑,有什么理由要求*府代理人的行为忠于公共利益,而非个人利益?他主张,“将各类公共选择当事人体现为经济利益最大化的追求者。”

布坎南借用大卫·休谟的话来表述:“在约束任何*府系统并巩固宪法中若干制衡和监控上,应当将每一个人都设想为无赖,在其所有的行为中,除了私利,别无他用。”

所以,布坎南认为*府和市场都不可靠,都会失灵,必须用“宪则”约束共同约束公权和私权的扩张。这就是布坎南的宪则经济学。

布坎南其实发现了国家机制(国会)的力量。希望制定一系列规则,*府和市场共同遵守。这种主张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非常流行。

更早时期的弗赖堡学派创始人欧根主张用“经济宪法”保障自由市场秩序。哈耶克则一直反对自由放任主义,强调用“宪则”约束自由市场。阿罗、波斯纳、诺斯、斯蒂格勒等都主张采用法律、制度来限制市场与*府。

早在40年前,美国经济学家逐渐很少争论市场与*府的问题,他们共同聚焦于制度,用制度防止市场和*府失灵。

张五常认为,经济学存在一个缺环,那就是没有合约约束,主张建立有合约约束的自由市场。

合约、宪则、制度约束市场,既约束市场的私权扩张,也约束*府的公权滥用。市场制度的目的是建立公平的竞争规则,最大限度地降低交易费用,防止*府*策的随意性干涉。

长期以来,凯恩斯式*策的随意性传统,让人忽视经济*策制定及管理的法律性要求,将经济增长寄托于“强人”调控。

宏观调控的扩大化,容易导致约束性的经济法规,演变为相机选择的调节*策,从而导致*策不稳定,经济预期不稳定,经济增长波动。

以美国养猪为例。猪肉的卫生标准、猪场的环境标准以及养猪用地标准,都是由稳定的法律确定下来。生猪产业的一系列标准,是固定的、常态化的,不可作为调节生产的手段。如此,可以避免环保主义把散养猪场整没了。

又如,美国汽车召回制度,属于行业法规。汽车的安全标准及相关法规,是硬性的、稳定的。美国*府不可以降低汽车安全标准,以鼓励新能源汽车发展。美国*府也不可以大力推行极高的环保标准来促进汽车产业更新换代,刺激经济增长。

总之,制度可以避免宏观调控扩大化,避免行业标准沦为经济逆周期调控的手段。

制度并不是直接调节资源配置,也是最大限度地降低交易费用,促进市场效率提升,让价格机制发挥作用,从而促使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相等,达到帕累托最优的状态。

所以,总结起来,解决环境问题,促进生猪稳定,实现效率最大化,应该多管齐下:市场、*府、企业、国家(国会)以及社会五大机制协同。

这也反应了经济学的演变历程(基于资源配置效率):

亚当·斯密及古典主义者发现了市场机制;

凯恩斯与庇古发现了*府机制,只是*府干预方式上存有差异;

科斯强化了以产权理论市场机制,又以交易费用理论发现了企业机制;

欧根的秩序自由主义、布坎南的宪则经济学、戴雷科特和波斯纳的法与经济学、斯蒂格勒的规制*治经济学发现了国家(国会)机制,主要是司法机制的作用。

布坎南和阿罗则更进一步,不仅将宪则局限在立宪的范畴,而是推广到所有公共选择(社会选择)领域,实际上包括了社会所有的共同决策机制,如国际合作组织、社会性组织。因此,布坎南的公共选择理论和阿罗的社会选择理论,共同发现了社会机制。

如全球碳排放交易市场,便是五大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什么叫碳排放交易?

这个市场是人为设定的,各国按照《京都议定书》的要求,对碳排放量进行限额。如果一家企业要多排放则需要在交易市场上购买排放量,比如购买0吨二氧化碳。

在这个交易市场中,市场发挥核心作用。二氧化碳(环境污染)作为一种私人商品进行交易,企业为二氧化碳排放支付应有的成本。成本由自由市场的交易价格决定。通过价格机制,促使社会成本与私人成本相等,以求帕累托最优。

这一机制防止排放搭便车问题。全球气候资源属于无主资源,只能由国家作为主体共同参与减排。如果没有国际组织有效协调和监督,就容易产生搭便车问题。

全球几十个国家签订了《京都议定书》,确定碳排放限额。这体现了*府、国家和社会机制(全球组织)的力量。这框架保障碳排放交易成本更低、效率更高。

8年欧盟启动碳排放交易体系,年美国启动碳交易市场,中国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深圳、湖北、重庆都已经成立了碳排放交易市场。

不过,这种交易方式效果不明显,还需要更强的国际约束机制。小布什时代,美国退出了《京都议定书》,对这一国际协作构成一定的打击。

人类与自然协同发展,任重道远。

人类活动对自然中性的破坏,最终都会反噬经济增长、科技进步与社会福利。

只有尊重自然中性,市场机制中的自由竞争,企业机制中的企业家精神,国家机制的制度约束,社会机制中的公共选择,*府机制中的平衡手段,才有可能发挥最大的配置效率。

自然机制是一种最稳定、最底层、最本源的资源配置方式,是星球上唯一的完美的完全竞争市场。

参考文献:

福利经济学,庇古,商务印书馆;

企业市场与法律,科斯,格致出版社;

宪则经济学,布坎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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