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财新传媒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通过产品的多元组合和优化,做到软硬结合,既满足用户资讯需求,又满足用户的求知欲和知识获得,这样,也许全面付费的道路才会走得更通畅。
刺猬公社
金乔叶
财新传媒宣布实施收费之后,行业反应不一,弹赞皆有。
赞的如赵何娟,钛媒体创始人,在财新传媒任过职的她表示:“敢为天下先需要勇气,也是一种实力。中国市场迟早要走上新闻付费这条路,只是需要一个领路人。”
还有以实际行动支持的,比如自媒体人“老道消息”:
弹的则如pingwest品玩创始人骆轶航,他说:一些内容是需要付费的,一些内容是不需要付费的。财新的所有内容——包括所谓的深度报道,是不是到了人们真的哪怕付费也必须阅读的程度,不好说。你可以说希望提供更专业的服务,但拿中国读者因为免费所以幸福度太高说事,不太合适。我没听说过哪个好的产品或好的服务,是以降低人们的幸福度为出发前提的。
但从整体来看,业界的基本观点是,财新的收费之举值得肯定。对于前景,很多人都有疑虑。
有疑虑也不难理解,因为对于媒体来说,要不要建电子付费墙,堪称一道世界级难题。
所谓付费墙,是指对在线内容实行付费阅读,为网上的内容设立收费门槛。纸媒好办,订阅或零售皆可,电子版就不好办了,付费吧,用户不见得买账,还可能会白白流失掉,这样,本来就面临困境的广告更会每况愈下。不付费吧,用户干嘛还要买你的纸质版内容?
所以,传统媒体尤其是报纸和杂志的困境就在这里,在要不要收费上,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国外开展付费墙尝试较早是《纽约时报》。《纽约时报》一开始纯免费,后来对过去的报道收费,然后全面收费,然后又免费,然后又收费。付费墙拆拆建建,最后才终于坚定了立场,立稳了付费墙的墙角根。
英美很多媒体也跟风而上,纷纷建起了付费墙。尤其是财经媒体,比如《华尔街日报》,墙建得很坚实。《经济学人》的付费产品甚至进了中国,名叫《经济学人·商论》,年费元。
付费墙的拆拆建建,说明即使像在欧美这些发达国家,说服用户为资讯付费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据爱范儿报道,《纽约时报》产品和科技执行副总裁KinseyWilson在去年的一场会议上就说:“说服人们购买更多新闻仍是一场艰难的斗争。”
去年,说服用户订阅《纽约时报》最好的机会出现在了美国总统大选后,这家一直怒怼特朗普的老牌大报不仅没被用户抛弃,订阅增速反而在大选后加快十倍。
在国内,《人民日报》较早尝试了数字版付费,但在年底,《人民日报》宣布自年1月1日起,取消了自年1月1日开始的数字版收费。《新京报》是一家一直在坚定做付费墙的媒体,数字报是订阅模式,收费比报纸便宜一点,目前据说有两三万用户。
社会普遍认为,中国媒体要建立起付费墙比欧美国家难度更大,这一方面是因为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比较差,另一方面,因为有门户网站等天量免费内容的平台在,用户在资讯付费上几乎不可能取得什么作为。
可能正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在内心里不太看好财新传媒的全面付费。
但对于财新传媒来说,这却很有可能“自古华山一条道”——不得不面对的抉择。财新传媒执行总编辑王烁在接受媒通社采访时就说,“面对互联网时代媒体行业不断遭受的冲击,专业原创内容的生产者迫切需要赖以发展的商业模式。为此,财新一直在探索专业新闻的转型之路。”
虽然没有具体数据,但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深入,财新传媒的广告下滑很可能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这应该也是所有严肃媒体面临的困境)。广告一直是传统媒体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如果广告下滑,日子不会太好过。
在此前,财新也做了很多尝试,希望能拓宽收入来源。
比如,财新还开了微店,甚至花店,建立了“健康点”、“Enjoy雅趣”等实验群,胡舒立曾告诉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为什么要开花店,她说:“拿卖花举例,第一、鲜花符合当今中产阶级想提升生活质量和审美情趣的急切需求。第二,鲜花很环保,符合绿色的概念。做这些探索的核心想法,就是让财新的中高层用户,在免费获得财新新闻的同时,也愿意付费买一些财新的其他精神产品,比如说杂志、书、学习报告等等。”
这个理念里面,有点内容电商的味道。
但从新闻到电商,链条太长,这些项目也很难说取得了重大突破,而且偏离了自己主业。现在财新传媒想清楚了,把自己的内容拿来直接售卖给用户,反而是扬长避短。
因为没人否认财新传媒团队是国内一支顶尖的新闻团队,产出的新闻品质也有口皆碑。大家公认的是,触目所及,国内可能没有几家媒体比财新更适合做这事儿了。
好消息是,在知识付费兴起的大背景下,内容消费也在升级,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内容付费。“得到”和喜马拉雅FM在内容付费上的成功就是明证。财新传媒执行总编辑王烁在“得到”上的专栏《大学·问》,卖出去了多份,也是一次成功的试水。
对财新传媒来说,作为优质原创内容生产商,一直很看重版权保护,是国内最早成体系地维护版权的媒体,但因为自建渠道在垄断化越来越明显的互联网平台前,竞争力不够,导致优质内容无法有效分发,很难获取新增用户,而自身的忠实用户也面临流失的风险。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走类似会员制的路线。爱,就供养,不爱,就观望。找到愿意付费的十万或更多用户,虽然看似传播面变窄了,但用户粘性也更大了。
这样做,可能并不符合财新传媒团队的初衷,胡舒立也一直强调“公共利益为先”,但在严肃媒体的“黑铁时代”,也许这样做才是通途。
但问题在于,“得到”和喜马拉雅FM等主打的是知识,而财新传媒主打的是资讯。这个时代,打上知识标签的内容好变现,打上资讯标签的内容就难了,尤其是硬新闻不好卖,这也是财新传媒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对财新传媒来说,要建好付费墙,还需要在产品定位和设计、用户服务上考虑得更细,如果光靠卖现有内容,估计还会面临困境。
国内可资参考的案例,一是FT中文网,二是前面所述的《经济学人·商论》。FT中文网走免费模式,但跟财新比,优势在于做得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出差采访之类的报道,大多是以约稿或专栏的方式呈现,成本更多。但因为资讯的异质性而获得稳定用户,广告投放也以大品牌和奢侈品为主。《经济学人·商论》走付费模式,它甚至做得比FT中文网还要软和轻,以观点输出见长。但从付费APP上文章的点赞数来看,付费的用户总量不会太低。
财新传媒一直以扎实深度的调查报道立身,但始终也在探索内容的多元化,比如做名人专栏等UGC内容。财新传媒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通过产品的多元组合和优化,做到软硬结合,既满足用户资讯需求,又满足用户的求知欲和知识获得,这样,也许全面付费的道路才会走得更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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