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总有许多显而易见的事实被忽略。
比如汉高祖刘邦出生于公元前年,秦始皇出生于公元前年。也就是说,刘邦只比秦始皇小3岁。而从秦灭六国到汉定天下,不过20年。也就是说,生活在秦汉之交的人,只要中寿,就可能经历战国、秦、西汉3个朝代。
我们的史官常常会因为这样的巧合而感慨。
然而,社会上的老百姓,只关心纳税会不会多?生活会不会有改善?正如孟子在《梁惠王章句上》的词句: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
俗称:不折腾。
汉高祖刘邦立国后,坐在始皇的龙椅上,思考着自己的王朝如何延续,于是开始了“休养生息”的经济*策,此后,经历了文景之治,韬光养晦,国库充盈。可是,随后的汉武帝却按奈不住“大而全,多而快”的思路。经济上进行国有垄断经营,税收上大肆向民企征税。最终的结果是,国家富了,民众穷了。武帝虽然后来颁布罪己诏,但是对于那个时期赚不到钱、生活不易的人来讲,可能真的就是洗洗睡了。
而给武帝背后出计策的人,便是经济专家桑弘羊。历史上经典的桑弘羊之问就是出自于这个时期。用白话来讲,这个问题就是:
1、帝国运转需要巨额的财*开支,光靠农业税根本不够,如果不执行国有专营制度,请问钱从哪里来?
2、一旦遇到战争、灾荒等急需用钱,国库却空空如也,怎么办?
3、如果中央不把重要财源掌控在手中,形成压倒性的力量,一旦地方势力膨胀起兵造反,怎么办?
换做今天来看,这三句话可以这么翻译:
1、今天运转整个国家需要大量资金,当前税收根本不够,请问儒生,你们说这些钱从哪里来?
2、任何时候,都需要资金储备,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国家没钱,请问儒生,你们说这些钱从哪里来?
3、如果国家没钱,不掌握经济命脉,万一诸侯起义,请问儒生,你们说这些该怎么办?这就是大*府与小*府,中央与地方,重商与抑商,国有与民营的经典矛盾。
市场vs.*府
历史的循环显而易见,许多今天热议的话题,不过是久远的回响,过去的沉珂换了个面孔又来嘲讽世人。也因此,许多今天我们争论的问题,在过去就已经能够看出结果。
帝国时代的内阁争吵,一方面希望追求“文治武功”,一方面又希望“与民休息”,建立千年王朝。但无论是谁,都打破不了帝国自身结构的桎梏,武功会功高震主,引来杀头之祸,改革触人利益,大多又悻悻而归。历史的车轮就这样,一代代更替和变化。
文人心怀天下治理国家,无奈大染缸颜色太浑浊,最终他们很容易迷失方向。
今天呢?讨论*府该怎样干预经济,征税还是不征税?对外援助还是不援助?如果干预经济,又怎样干预呢?就像在年,曾经有过一次大热的关于产业*策争论。
这场争论的主角是张维迎和林毅夫,两人公开约战辩论。而后林毅夫教授又给东北振兴开了一剂药方,又引起了大量争论。可是,这些争论,追溯历史的话,其实是杨小凯和林毅夫的经济理论之争。
可是,林教授的一些观点,却是与整个学界批判产业*策的态度为敌,与*治家的想法常常不谋而合。比如:指出吉林应该“扬长补短”,转变重工业赶超战略思维,弥补轻工业短板,发展轻纺、家电和电子产业。
林教授的人生的转折点在年。年5月之前,他受命驻守金门。而在5月16日晚,他跳入台湾海峡,毅然决然游到厦门。从此,林毅夫教授开始进入大陆的经济学体系。
同年,31岁的杨小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文革期间,年轻气盛的杨小凯因为一篇《中国向何处去?》被点名批判,判刑十年。出狱后,杨小凯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随后,因为杨小凯的经济学观点受到了经济学家邹至庄的赏识推荐,杨小凯远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习,并获得博士学位。
杨小凯与林毅夫的思维争论,可以粗略的归结为“后发优势和后发劣势”的争论。当时,大多数的经济学家都认为发展中国学习西方的先进科技,就可以达到现代化,这种“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说法听起来十分耳熟。
杨小凯却提出了“后发劣势”。
发展中国家虽然能够快速模仿新技术,短期内能够带来经济的快速增长,但在制度不改革的前提下,只会让*府利用官办特权,与民争利,最终蚕食国家整体的活力。
可是,拉美国家一直在利用先进科技成果,但却普遍衰败;中国晚清的洋务运动,以官办、官商合办和官督商办的模式,通过模仿西方技术,建立了一批优秀且先进的近代企业,结果却也只是甲午海战等一系列的失败,最终也还是没有挽回晚清的覆灭。为什么?
因为,国家如若转型,学习制度应当先于学习“技术”。没有一个良好的根基,技术再好也是空中楼阁,底盘不稳。”
可惜,他们的争论还来不及有结果。杨小凯就被诊断出肺癌,于年逝世,享年57岁。杨小凯之后,又有张维迎与林毅夫论战。
张维迎师从经济学家茅于轼,年少成名,25岁时参与“莫干山会议”,首次提出“价格双轨制”的改革思路。他视自己为杨小凯的私塾弟子,对杨小凯的“后发劣势”深为认可。他一直操着浓重的陕北口音,用通俗的比喻,向普通人讲述他知道的古典经济学的“常识”。有时候,我们不仅缺逻辑,还缺“常识”。
张维迎与林毅夫的辩论发生在年,杨小凯逝世10周年之后。在张维迎看来,*府的权力应该被限制,而不是扩张。在他眼中,*府不仅不能治理市场失灵,恰恰是市场失灵的原因。
在自由市场中,企业家受到利润的推动,运用自己的判断,把资源引向最需要的领域,推动产业的创新,企业家精神+竞争机制是市场运作机制。而产业*策由*府主导,在寻找行业风口方面,*府官员不会比企业家更精明。
另外,*府在选择要扶植的“种子选手”时,常常会因为权力寻租而产生偏差。这也是为什么*策通常一支持,很多产业反而就挂掉了。市场空间本来就这么大,被*策支持以后,就会有大量的企业一窝蜂地蜂拥而上,进而形成恶意竞争,打价格战,有高利润的行业变成了低利润,低利润的行业变成了没利润。然后,市场重新洗牌,行业再次起步,从头开始。”
可是,在林毅夫老师看来,他认为*府有自己的KPI,为了升迁,他们要为自己的GDP负责,轻易不会受到寻租因素的影响,而是相信*府会做出最合理的判断。这句话,*治正确。
关于*府在市场中作用的争论,或许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凯恩斯和哈耶克的争论。
凯恩斯主张*府应当在市场中发挥作用,哈耶克则与之相反。凯恩斯预设了一个“勤勉为公”的“好人*府”。他的主义在美国大萧条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是,随后的几十年,运用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大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就是因为,*府也是由人组成的,而一旦有了“真实的人”,而非“理性的人”,它的行为就遵循人性,而非理性。
我们知道发展要一步一步来,但总会有那么一些好大喜功的领导。我们知道*策的初衷都是好的,但层层实施下去的过程中,总不乏“过度”解读的人。可就像许小年教授说的那样,“当消防队员奋战在火海之中时,谁愿追究他放火的责任呢?”
发展,快与慢
中央集权*府向来以决策快,能集中力量办大事而著称。不像有些国家和地区,一个小小的决议,都要在议会里吵半天,扔鞋子,吐唾沫,甚至大打出手。但问题可能是,他们并不是不想快速决策,而是比起决策快慢这件事,决策失误的成本更高。更何况,决策失败的成本,最终还是由百姓来承担。
当然,*府也有*府的苦衷。既当裁判员,也当运动员,其实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如果能在短期内提升GDP,对某些领导人来说就是好手段,毕竟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最后也可以留给别人。
快有快的好处,慢也有慢的道理。
快虽好,短期内发展爆棚,但是,任何想尝试超越某个阶段的尝试,最终都会一点一滴的偿还回来。
为什么发展中国家要学习西方,要最先学习技术,这就是因为相对于制度,技术见效最快。而相对于独立研发,去外面买又更快。如果能用套路能够解决问题,为什么还要真诚?
短平快,大跃进的后果就是,后劲必然不足。
张维迎四处兜售他的“自由市场”的经济学常识,但听起来却总像是谈自己的信仰。林毅夫站在“中国奇迹”之上,提出的所谓“新结构经济学”,听起来更有说服力,可是事实呢?执果找因,接住自己抛出去的球总是更容易。
人口太多,形势太复杂,国情特殊……改革开放四十年,看起来不短,但放眼历史长河,我们需要一个大历史的思路。
大道至简,大象无形。
经济经济,经世济国,不为一时之名利,不求一时之短长。
是个多事之秋。3月2日,央视出品了一套纪录片《厉害了,我的国》,好评如潮。20天后,贸易战开打。中芯被制裁,后发劣势已经逐渐凸显,杨小凯的寓言部分实现。滴滴案、疫苗事件、P2P爆雷……
我们已然站在十字路口,历史的车轮前,我们的未来又会被如何选择?
参考文献:
[1]杨小凯文集
[2]杨小凯《中国向何处去》
[3]杨小凯《百年中国经济史笔记》
延伸阅读:纪念杨小凯:先知和他的世纪追问
来源:千字文华
作者:那兰
14年前,曾经深爱这片土地的世界级华人经济学家、被两度提名诺贝尔奖的杨小凯,因病在澳大利亚溘然长逝,享年56岁。
杨小凯是一个传奇。他生于内战时期,长于癫狂的岁月,“在监狱里念完大学”。然而,就连象牙塔里的人士,也不敢轻视他的思想。他对世界造成的影响,靠的是一本本扎实的鸿篇巨著,一篇篇“开拓人类新领域”的天才论文。
杨小凯的出现,使国际社会开始重新评价华人经济学者的分量:澳大利亚社会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客座教授;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得主亲自写信,推荐他担任讲座教授。就连以自负著称的张五常,也不得不由衷感叹:“如果小凯没有坐牢10年,老早就有我那样的求学际遇,那么他会有怎样的成就呢?只有上帝知道。拿个诺贝尔奖,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杨小凯去世前的两年,布坎南还连续两次为他提名诺贝尔经济学奖。杨小凯的英年早逝,是人类的损失,尤其是中国的巨大损失:世界失去了一位诺奖得主,中国失去的,则是一位深切洞见中国前途的先知。
19岁少年爆文《中国向何处去》,惊动中央,被判10年
年,一篇名字叫《中国向何处去?》的大字报火爆湖南,最后传到了湖南省革委会的省级干部手里,很快,文章被报送到了中央文革。
康生看了《中国向何处去?》一文,说是“反革命的‘战马悲呜’”,康还断言:我有一个感觉,他的理论,绝不是中学生,甚至不是大学生写的,他的背后有反革命黑手!而江青说得更直接:那个什么‘夺*权战斗队’,让它见*去吧!
写这篇爆款10万+文章的作者,19岁,名字叫杨曦光,是一名革命小将,属于当时的一个造反派组织“夺*权战斗队”。而那篇爆款大字报《中国向何处去?》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原因是文章主张中国实行巴黎公社式的民主*体。
随后,高中生,19岁的杨曦光被“钦点”抓进监狱,关在长沙市公安局左家塘看守所。关押了一年多,从拘留转为正式逮捕,以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押送到岳阳洞庭湖边的建新劳改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杨曦光,年10月6日出生于吉林,成长于湖南长沙,家有兄妹4人,排行第2。杨曦光的祖父是地主,在乡下开办学堂,受过严格的儒家教育,清末的兴洋学运动中,他还进过洋学堂,杨曦光的父辈从小也受过儒学教育。
杨曦光的父母都于年参加革命,解放后,杨父是湖南省委的高级干部,在年因支持彭德怀的观点,反对大跃进、公共食堂,就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年平反,承认他年的观点没有错误。
康生在年1月24日指示中说:《中国向何处去?》不是中学生写得出来的,也不是大学生写得出来的,后面一定有黑手操纵,要揪出这些学生后面摇鹅毛扇子的陈老师。
碰巧杨曦光的母亲也姓陈,在康生的指示传到长沙后,杨母被多次批斗,手被用墨汁涂黑并被强迫跪着示众。涂黑的手象征着“黑手”。她受尽屈辱而悬梁自缢。
杨母被逼自杀后,杨曦光的两个妹妹就没了家,杨父被关在“毛泽东思想学习班”,一个妹妹下放到湖南西部的山区,另一个妹妹跑到山西去投靠亲戚,哥哥也被开除公职赶到乡下。
杨小凯的母亲陈素(前左一)
他后来回忆道:“经历过革命的骚动,被剥夺了社会地位,受尽了屈辱和辛酸,这之后恢复的秩序和理性,对我就像是雨后的阳光。我像之前参加过革命的旧贵族一样,在之后的岁月里,感到深深的歉疚——为我曾经的革命狂热。”
风华正茂的19岁年轻人被扔进监狱,似乎在那个革命形式一片大好的年代,就意味着彻底完蛋。
那个时代的监狱,关押的所谓“坏人”,其实很多都是知识分子,有教授、工程师、学者、革命前辈....
而杨曦光和其他的犯人不同之处在于,求知欲望非常强烈,爱学习,喜欢思考,否则19岁的学生也不可能写出惊动中央的文章。
在监狱里,遇到的这些各个领域的大师学者们,让杨曦光欣喜若狂,于是疯狂的拜师学艺。
找老师学英文,找电机工程师学电机,找机械工程师学机械制图;还读了《世界通史》,马克思的《资本论》。
在读完《资本论》第一、二卷后,杨曦光发现劳动价值论忽略了决定价值的另一个重要因素——使用价值。就在这个时候,杨曦光突然期望未来成为一个经济学家。笔者以为,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治环境和他接触的理论书籍有限。
在狱中,杨曦光还自己推导出了戈森第二定律、层级理论、纳什议价模型以及劳动分工理论,做了五六十本读书笔记,还有一个电影文学剧本。
在高考取消的10年,在大学都在闹革命的10年,外面的同龄人正在浪费着宝贵无比的大好青春,而杨曦光却扎扎实实学习了10年,而且涉及多个领域和学科。
尽管10年之后出狱时,他发现自己推导出的那些理论,有的在一个世纪前就已经有人提出了。但他看得很开:“别人想过的东西我也能想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英雄之一!”
年,杨曦光刑满释放,却无法找到工作。无奈之下,他改用小时候用过的乳名杨小凯,在印刷厂做了一名工人。
年,杨小凯报考社科院硕士生,但由于历史问题,无法参加考试,于是他在湖南大学数学系旁听了一年。年他再次报考,在副院长于光远的帮助下,终于获得参加考试的机会。
杨小凯一考即中,于是在中国社科院做了两年的实习研究员。在这段时间,他已经完成《经济控制论初步》和《数理经济学基础》两部著作。据那个时代过来的经济学家们回忆,他们当时了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最重要的窗口,就是杨小凯的这两本书。
年,杨小凯被聘为武汉大学讲师。当时,普林斯顿大学的邹至庄教授正在武汉大学访问,杨小凯引起了他的注意。经邹教授推荐,杨小凯于年前往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经济博士。
临出国时,又遇到了麻烦——杨小凯还没被平反,无法通过*审。邹教授只好写信给中央,才把手续办下来。
从大字报到普林斯顿,杨小凯花了整整17年,终于进入了世界一流的思想殿堂。在与顶尖学者切磋的过程中,他对自己的思想体系越发有了信心。拿到博士学位后,他又去耶鲁念了一年博士后,随后受聘于澳大利亚八大名校之一:莫纳什大学。
杨小凯的经济学上的成就,令全球学术界侧目。年时,他的博士论文就被多方评价为“真正的开创性研究”,“一篇具有改变经济学所有基本定律的潜力的论文”。他在澳大利亚任教期间,诺奖得主詹姆斯·布坎南说:“我认为现在全世界最重要的经济研究就在莫纳什大学,就是杨小凯所做的。”
,Monash大学,与家人
年,杨小凯经济学思想的集大成之作《经济学原理》一经出版,便被公认为自马歇尔、萨谬尔森以来最重要的第三代经济学教科书。该书的匿名审稿人评价:“这一研究激动人心,令人屏息以视。杨是世上少有几个可以思考这类问题的人之一,他更是世界少有的能解决这类问题的人之一。这一工作具有原创性和新颖性。他正在迅速建立起作为理论经济学家先驱的国际名声。”
早期的学术生涯中,杨小凯主要致力于开拓新经济理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杨小凯将注意力转移到落后国家转型,尤其是中国的转型问题上。
令人遗憾的是,尽管杨小凯生前身后都蜚声海外,却在国内备受冷遇。除了经济学家的圈子,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字,更别说了解他的思想。
年前后,茅yu轼先生曾竭力向社科院推荐,希望邀请杨小凯回国讲学,但这些建议都如石沉大海。杨小凯逝去10余年后,林毅夫与张维迎“产业*策”的大辩论引发全社会热议,却很少有人记得:这场辩论,不过是杨小凯在去世前,与林毅夫“后发优势还是后发劣势”辩论的延续。
林毅夫、张维迎,在“杨小凯逝世10周年纪念会”上爆发论战
当时,绝大多数经济学都相信“后发优势”理论:落后国家即便不改革*治制度,单纯依靠学习先进科技,也可以达到现代化。但杨小凯发现,所谓“后发优势”理论,根本无法解释很多现象:拉美国家在独立后,一直在借用最先进的科技成果,为什么经济却普遍走向衰败?如果“后发优势”真的成立,为何洋务运动无法挽回清王朝的崩溃?
杨小凯抛开主流观点,借用沃森“对后发者的诅咒”,重新分析了落后国家的转型历史。为什么叫“诅咒”?因为落后国家模仿先进国家的空间很大,他们往往先选择更容易模仿的技术,而制度改革因为触犯既得利益,所以十分艰难。这种做法或许在短期内会带来经济快速增长,但也必然埋下重大隐患。
以晚清的洋务运动为例。洋务运动以官办、官商合办、官督商办的模式,通过模仿西方技术,建立了一批先进企业。这种模式当时的确曾让中国成为亚洲强国,但最后为什么失败了?
杨小凯在台湾、美国等地考察大量晚清企业史档案后,得出结论:在不改革制度的前提下,技术带来的经济发展,只会助长*府的机会主义;*府和官办企业利用特权,与民争利,损害社会利益。最后,非但私人企业无法发展、*府和官办企业贪污腐败横行,国家的整体活力也必然被蚕食!在这种制度下,官办企业效率越高,越不利于长期的经济发展。
杨小凯进一步指出:一个国家,只有*府的权力被限制住之后,经济才可能真正地健康发展,英国及日本都是典型的正面案例。二战后,美*为日本起草了一部限*主义宪法,其中,“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以及“专利保护”的原则,成为日本成功的秩序基石。(参阅《现代日本史》)
他说:“中日两国的不同命运说明,要获得后发优势,一定要先做个学习成功制度的好学生,在考试未及格前,一个坏学生是没有资格讲‘制度创新’的。”
然而时至今日,这些振聋发聩的忠告,有多少人还记得,又有多少人真正重视!?
一篇《中国向何处去》,让他坐了10年监狱,却获得了满堂喝彩;这篇《百年经济史笔记》令他彪炳史册,却在当代中国备受唾骂——生前的最后几年,杨小凯似乎又回到了他出发的地方。
作为经济学大师,杨小凯后半生几乎都是在国外度过的,但他似乎从未真正抛下自己的故土,抛下19岁那年的追问——经济学,只是他回答这个问题所选择的另一种方式。作为基督徒,在自知时日无多之时,他将最终的关怀,给予了那些受苦的生灵、孱弱的灵*。
与妻子吴小娟
如今,杨小凯已经远去14年,但今天的中国,当今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言中。回头再看,杨小凯“后发劣势”的观点,岂不正是解决当下的“转型困境”最亟需的思想资源?
世间再无杨小凯,但转型之路依然漫长。惟愿他的思想遗产,和他的忠告,不再继续被埋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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