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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10 5:44:00

“朱格拉周期、基钦周期、康德拉捷夫周期、熊彼特周期……”最近,券商界关于“新周期”到底来没来的争议霸屏舆论场。

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些个用外国姓氏命名的周期理论看起来都很酷,但为什么主流的宏观经济学里并没有相关的讨论?

这个故事,要从两百年前说起。

19世纪初的欧洲,正处于古典经济学时代。年,法国经济学家萨伊绘制了一副“供给会自动创造需求”的美好图景,认为经济中不会有生产过剩,也不会有需求不足,这就是著名的“萨伊定律”。

但理论刚提出就被打脸:次年经济崩溃来了。年的危机从法国蔓延至整个西欧。但,大家都认为这只是场意外。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后“意外”反复出现:,,,,,……没完没了……

既然经济不会生病,那么这些危机是从哪里来的?最初,大家都认为是人为因素,比如*策失误、商业激进、外国的恶意竞争等等。

事后看,这么解释显然不妥当。但人类的本能就是把成就归功于自身努力,而把失败归咎于外部因素。这就像我们现在都知道人是不可避免会生病的,但古人却更愿意相信生病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外部力量。比如孔子生病了,子路请祈*神;汉武帝生病了,怀疑太子下蛊;欧洲瘟疫了,就火烧女巫。

最近被反复提及的朱格拉,虽然主业是医生,却成为最早引领经济研究认知升级、走出“巫蛊时代”的启明星。

年,他基于对英法美三国统计资料的研究,提出了“萧条的唯一原因是繁荣”这一著名诊断,指出经济危机决不是一个突发灾害打断了经济的正常运行,而是始终自动发生的“繁荣-危机-萧条”循环周期的一部分。

由此,朱格拉推翻了经济“生病”是因为“恶*作祟”的传统观点,首次提出“生病”是一个自然的过程,经济大约每隔10年就会“生病”。这就是以厂房设备投资更新为主要特征的朱格拉中周期,可以说,朱格拉从此开启了周期论的时代。

然而,朱格拉医生写完这足以使他身跻“最伟大经济学家之列”的诊断后,并没有详细解释“病因”。这个问题被同时期的马克思解决了:在马克思看来,研究多久生一次病很重要,研究为什么生病更重要。

马克思

马克思第一个明确地阐明经济周期的“病理”,乃是经济体内无数“细胞”内部的有组织性与全身“细胞”之间的无组织性的冲突。他指出,资本品更新是周期往复的根源,而分布式、碎片化的微观决策与中心化价格调节机制的缺乏,使得周期成为了资本主义的宿命。

因此,中周期也被称为“朱格拉-马克思”周期。

刚开始,对于这个诊断,很多人是拒绝的。

比如,边际革命的发起者之一杰文斯就坚持认为经济的“病因”在于日照不足:太阳黑子周期性地影响气候,从而通过农业收成影响整个经济。

但随着崩溃的反复发生,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应该从经济自身找问题。19世纪90年代至20世纪30年代中期,相关讨论较为热烈,熊彼特、康德拉捷夫和基钦是这一时期的代表。

年,熊彼特提出了创造性毁灭理论。企业是经济的微观细胞,对创新以获取超额利润的不懈追求是“企业家精神”。而细胞追求效率和能级提升,会对经济体原有的均衡是形成创造性破坏,这个新陈代谢过程会产生大量血液(资金与信用扩张)涌向高效率的细胞,促进其生长扩张,也让经济体变得更强壮(繁荣)。但完成跃升后,细胞的能级提升与扩张停滞、放缓,血液收缩,导致经济体生病。

在此基础上,熊彼特又总结归纳了许多周期理论家的学说,于年提出了完整的周期嵌套理论。他认为,经济体每隔40个月就会有1次“身体不适”(基钦周期);每3次小恙就会生1次病,两次生病一般间隔9-10年(朱格拉周期);每6次生病就会有1次大病,两次大病一般间隔55年左右(康德拉捷夫周期)。而周期性生病的根源,就在于细胞的能级提升是不连续的,因此每次收缩不一定能够被下一次的扩张所抵消。

熊彼特的这一体系堪称传统周期理论的巅峰。

年的苏联经济学家康德拉捷夫提出长周期理论时,虽然从经验上描述了每个周期中病情“好转”和“恶化”的表现,也猜测了许多“病因”:重大技术进步、战争与社会动乱、农业周期、金矿的发现……但对于这些病因是否、如何必然地汇聚成“每55年生一次大病”的循环规律,他并没有讨论清楚。直到熊彼特将创造性毁灭理论与长周期理论结合起来,把“康波周期”升级为“熊波周期”,这个问题才得到解决。

而短周期方面,熊彼特又吸收了年英国企业家、统计学家基钦提出的“库存周期”理论,即厂商生产过多或过少带来的存货调整大约每40个月循环一次。

至此,熊彼特集近百年周期研究之大成,构建了一个动力机制明确、长中短周期三层嵌套的华丽理论体系,令人叹为观止。

熊彼特

然而,这却是传统周期理论的最后一次绽放,不久就淡出了经济学的主流。

为什么年熊彼特的两卷本《经济周期:资本主义过程的理论、历史和统计分析》出版后,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萨缪尔森指出,这主要因为是年凯恩斯《通论》出版后,熊彼特的周期嵌套理论已显得不合时宜(anti-climatic)。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宏观经济学根本不再讨论长周期理论的原因。

“不合时宜”不仅是指熊彼特的著作出版晚了3年,也是指这套理论体系自身存在不足。凯恩斯先对当下的病况做检查,弄清楚情况再做病理分析。而旧周期理论则对以往病例过度聚焦,虽然归纳整理出了大历史视角与大统计分析结合的鸿篇巨制,但在理论逻辑体系建构上却明显做的不够,以至于熊彼特读过所有经济体的“门诊记录”,依然没能讲清楚病理。比如,为什么经济体每隔40个月而非10个月就会有1次身体不适(短周期)?为什么经济体每6次而非7次生病(中周期)就会有1次大病(长周期)?他最后只能说,“difficulttosee”。

很早以前,朱格拉就警示不能过于追求定数。萨缪尔森也认为,熊彼特这样强调固定数字毫无意义(meaningless),使得整个理论体系滑向毕达哥拉斯式的空谈(smackofPythagoreanmoonshine)。

(毕达哥拉斯学派也被称为“数学教”,他们笃信万物按一定整数比例构成某种和谐秩序;门中有弟子发现无理数、打破了这种和谐,大家决定把他扔进海里)

毕达哥拉斯学派赞美诗向旭日

由于无法阐明固定数量比例背后的内在逻辑关系,周期嵌套理论受到各种各样的批评。例如,因数据所限,熊彼特只能提供两个相对完整的长波周期资料,但按照统计学的大数定律,最起码要30个周期的病例作为样本才够支撑对应的病理理论。由于他把不同国家同时生病算作同一个周期,这就意味着总共需要年以上的病例数据,但那已远远超过了资本主义的历史长度。

再如,由于没有统一的标准和清楚的界限,每个人对周期的划分都不相同。比如,身体不适、生病和大病之间如何区分?在选择用什么指标来判定上就有很多争议,比如物价、利率、经济增速、产出缺口、就业率、工业、投资、消费、贸易……这种选择困难曾经把水瓶座的熊彼特逼的像个处女座一样纠结,半夜两点还在想土豆对德国经济重不重要。而且,即便选定了同样的指标,具体按照哪个数值或比率也存在不同的看法,以至于千人千浪,每个人画出来的周期都不同。

又如,虽然熊彼特为周期理论引入了“技术进步”这一微观动力,却没有讲清楚更高层级的动力机制如何演化。比如,几种技术的进化周期完全不同,这些经济推动力间如何互动?世界上存在发展程度不同的诸多经济体,不同主体的周期往往不同步,他们之间如何相互影响?这些问题,周期嵌套理论回答不了,这是因为体系中只有微观的细胞动力学与长时段的病例分析,却没有当下空间维度上的、凯恩斯式的病理学。

最后,社会科学最大的难题在于观测本身会影响观测对象,人类的经济学研究会影响经济行为。20世纪80年代后西方经济进入了近三十年的超稳定(GrandModeration)阶段,此前在“病例”中出现了40多次的基钦周期几乎消失,基本被反周期的财*和金融*策熨平。在这种情况下,周期嵌套理论究竟价值何在,是非常有争议的。

数十年后,萨缪尔森在回忆老师熊彼特时曾说,棋手的水平决定于其最差的一着,但在创造性科学领域中则要看最妙的一着。对于熊彼特而言,周期嵌套理论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步棋,错过了建构宏观经济学体系、开宗立派的最好时机,在与凯恩斯的竞争中落入下风。

萨缪尔森

但是,作为周期嵌套体系基础的创造性毁灭理论却是他最精妙的成就。尽管现代宏观经济学都是以厂商理论作为微观基础,但实际分析中主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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