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马歇尔
当代所有的英国经济学者，都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AlfredMarshall）的《经济学原理》（PrinciplesofEconomics）所培养起来的，马歇尔尤其强调他的思想是对李嘉图思想的延续。其著作基本上是在李嘉图传统上嫁接边际原理和替代原理而得来；他的总体产出与消费理论，迥异于他的既定产出的生产和分配理论，却从未分开得到过阐述。我不确定，他自己是否感受到了对这样一种理论的需要。但他的直接继承者和追随者们肯定是不需要它的，而且很显然，也不感觉没有它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在这种氛围下成长起来的。我自己也讲授过这些学说，也就是在过去的十年间，我才意识到它们的不足。因此，在我自己的思想及其发展中，本书代表着一种抗争与改变，一种对英国古典（或正统）学派传统的转变与背离。在本书的许多地方，我对此加以了强调，对那些我的观点与所接受的学说分歧之点，我也进行了强调。这些分歧点在英国一些团体当中被认为是极具争议性的。但是，我们如何能使英国经济学中的一个旧教徒，实际上也是该信仰的一个神父，在他一开始变为新教徒时，避免某些争议性的着重点呢？[1]弗里德里希·李斯特
不过，我认为，所有这一切，对于德国读者来说，影响会稍有不同。在19世纪的英国居于支配地位的那种正统学派传统，从未牢固地占据过德国的思想阵地。在德国，一直存在着一些重要的经济学家流派[2]，他们对古典学派理论在分析当代事务上的适用性，争论得非常激烈。曼彻斯特学派[3]和马克思主义，究其根源，也是来自于李嘉图，——这一结论只是看起来有些令人意外而已。但是，在德国，其意见的大部分，既不信守这一派的观点，也不信守另一派的观点，这种情况一直存在。然而，很难断言，这种思想派别已经树立了一套相颉颃的理论建构；或者说，它甚至没有尝试着去这样做。它曾经是怀疑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满足于历史的、经验主义的方法和结论，而抛却形式上的分析。在理论路线上所做的最重要的非正统的讨论，是维克塞尔的著作。他的书是用德文写就的（一直到最近，还未被译为英文）[4]；事实上，这些著作中最重要的一本，就是用德文书写的。但他的追随者主要是瑞典人和奥地利人，后者把他的思想特别与奥地利人的理论结合起来以使它们变得有效，这就又向古典学派传统倒退了过去。因此，与大部分科学中德国的习惯正好相反，在经济学里，德国满意于没有任何形式化的理论占主导，这种态度被广泛接受，已有一个世纪之久。克努特·维克塞尔因此，或许我能期待，在提供一套关于就业和总体产出的理论上，从德国读者这里遭到的抵制，会比英国读者来得少些。我提供的这套理论，在多个重要的方面，与正统学派传统是相背离的。但是，我能期望战胜德国的经济不可知论吗？我能说服德国的经济学家，使他们相信，形式化分析的方法对于解释当代事务和形塑当代*策，也能做出一些重要的贡献吗？毕竟，德国人是喜欢理论的。在度过了这么多年没有理论的岁月之后，德国的经济学家一定感到无比的饥渴！可以肯定，对我来说，这值得一试！而且，如果我能够在德国经济学家们准备丰富的膳食以应对德国不同情况的需要时，献上点零散小吃，我亦于愿足矣。这是因为，我得承认，本书所阐发的大部分内容，主要是以盎格鲁-撒克逊国家的现有情况作为参考背景而予以阐释的。约翰·梅纳德·凯恩斯饶是如此，本书着力提供的这一总体产出理论，很容易就可以适用于极权主义国家的情况，甚至比在自由竞争和很大程度上的自由放任条件下既定产出的生产和分配理论还要容易。与消费和储蓄相联的心理定律理论，债务支出对物价和实际工资的影响，利率所起到的作用——这些都是我们思想体系的必要组成部分。借此机会，我要向本书的德文译者赫尔·瓦伊戈尔（HerrWaeger）所做的卓越工作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还要感谢我的出版商邓克尔先生和汉姆博尔特先生（MessrsDunckerandHumblot），他们的出版公司在16年前出版了我的德文版《凡尔赛和约的经济后果》一书，给了我自此以后与德国读者保持接触的机会。J.M.凯恩斯年9月7日[1]这里，有关新旧教徒，凯恩斯用的是Protestant和Catholic，前者的本义是指新教徒，后者的本义是指天主教徒，这里为了便于中文读者阅读，略去了其这一层宗教含义。——译者注
[2]凯恩斯在这里指的应该是德国的新旧历史学派。德国历史学派的先驱是弗里德里希·李斯特（FriedrichList，-），他是古典经济学的怀疑者和批判者，李斯特的奋斗目标是推动德国的经济统一，他认为国家应该在经济生活中起到重要作用，这就与亚当·斯密的自由主义经济学不相契合。李斯特的主要思想包括国家主导的工业化，贸易保护主义等，他以具体行动促成德意志关税同盟，废除各邦关税，使德国经济获得统一。此后，威廉·罗雪尔（WilhelmRoscher，-）把德国伟大的法学家弗里德里希·卡尔·冯·萨维尼（FriedrichCarlvonSavigny，-）的历史研究法应用到经济学方面，奠定了这一学派的基础。罗雪尔从根本上否认进行理论研究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把*治经济学仅仅归结为对经济发展过程做经验主义的观察和描述。他称*治经济学是“国民经济的解剖学和生理学”，把自己的研究方法称为“历史的方法”，德国历史学派由此得名。后有B.希尔德布兰德（-）与K.G.A.克尼斯（-）追随罗雪尔，这是旧历史学派。年之后，由于工人运动风起云涌，更兼各种社会问题的出现，在旧历史学派传统的基础上，形成了以古斯塔夫·冯·施穆勒（GustavvonSchmoller，-）为首的新历史学派。施穆勒曾担任柏林大学教授，他主张加强对经济现象的历史研究，认为经济现象既属于自然的技术关系，又属于伦理的心理关系，否认一般经济规律。新历史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还有L.布伦塔诺（-）和A.瓦格纳（-）。——译者注
[3]曼彻斯特学派是英国19世纪初的一个自由主义经济学派，年创立，因在曼彻斯特商业会馆而得名，其成员多为资产阶级激进派和积极支持自由贸易*策的工商业者。该学派鼓吹自由贸易，要求废除《谷物法》和保护性关税，主张自由放任的经济*策。——译者注
[4]维克塞尔的著作翻译成英文的时间都比较晚，其代表作《利息与价格》（InterestandPrices）于年才由R.F.卡恩翻译成英文，此时维克塞尔已经去世10年之久。两卷本的《*治经济学讲义》（LecturesonPoliticalEconomy）的英文版出版于年，而维克塞尔的第一部重要经济学著作《价值、资本与地租》（Value，CapitalandRent）年才有英文版。——译者注
李井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