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曙光
来源：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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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经济学界，能够成为世界级经济学家的屈指可数，而命运大都不佳。发展经济学之父张培刚学成回国后搞了30年的学校基建，中断了学术研究。中国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代表蒋硕杰正当问鼎诺贝尔之时，不幸病故。分工理论再发现者杨小凯学生时代就被打成反革命，学术上刚有成就，即英年早逝。只有制度经济学家张五常仍然健在。本文是笔者正在做的研究《学问风雨60秋――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历史变迁》（上卷）中第22章《两岸经济学者的交流及经济研究的比较》的一部分，作为对中国经济学理论研究的回顾和对蒋硕杰先生的纪念。一、哈耶克的高足蒋硕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祖籍湖北应城，生于上海，其父是辛亥革命元老、兵学家、驻日公使和驻德国大使蒋作宾（雨岩）。他受到了多元文化的良好教育，年毕业于上海南洋公学，入日本庆应大学学习，－年先后就读于英国伦敦*治经济学院和剑桥大学，获*治经济学哲学博士，师从奥地利学派的代表人物哈耶克，其博士论文被评为全校最佳论文，获当年“哈奇森银质奖”。这就奠定了他自由主义经济思想的基础。年冬蒋先生学成回国，任东北行辕经济委员会调查研究处处长，年执教于北京大学，年，与马寅初等一起被北京大学经济系教授兼法学院院长周炳林提名为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后选人，时年30岁；后到台湾大学任教。－年赴美任国际货币基金研究员，其间，年与刘大中一起返台任行*院经济顾问，开始建言台湾经济发展。年由胡适提名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是第一位经济学院士，也是最年轻的院士。年任美国罗契斯特大学教授，年转任康奈尔大学教授，－年任台湾“行*院赋税改革委员会”委员。年任台湾经济研究所所长，年组建中华经济研究院并出任首任院长。年膺选英国伦敦*治经济学院荣誉院士，年被提名为诺贝尔经济学奖侯选人，是华人经济学家被提名的第一人。然而，不幸的是，突然从芝加哥传来其病故的消息，随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永远的老师哈耶克蒋硕杰的理论贡献主要在货币金融方面，其代表作有《皮特曼贸易圈的实际工资与利润差幅之变数》、《台湾经济发展的启示――稳定中的成长》、《汇率利率与经济发展》、《经济科学论文集：筹资约束与货币理论》等。二、凯恩斯的批判者年，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出版，在经济思想史上，人称“凯恩斯革命”，古典经济学的自由主义受到凯恩斯主义的质疑，国家干预主义逐渐成为经济学的主流。如果说20世纪30年代初，围绕着《货币论》，曾经发生过哈耶克大战凯恩斯，那么，《通论》出版以后，哈耶克采取了沉默，这时他的学生蒋硕杰却成了凯恩斯的批判者。年，蒋硕杰在《经济学刊》上发表了《论投机和收入稳定性》一文，对凯恩斯有关投机性货币需求如何能够使投资冲击转化为支出波动的说法提出挑战。年，他重新阐述了“可贷资金理论”，认为凯恩斯的投机性货币需求，实际上只是短期金融资产与长期债券间之投机性套利行为，凯恩斯关于利率预期无弹性的假设，致使投机性货币需求弹性无限大，进而推导出货币和资本市场中存量交易必然压盖着流量交易，并提出和论证了货币的存量分析方法。蒋硕杰认为，这是站不住的，也是不合理的。因为，无论是货币市场，还是资本市场，都不只是货币和长期债券的交易市场，而是存在着多种资产相互交易的市场。因而凯恩斯的收入支出理论不应该与流动偏好的货币和利息理论结合在一起，而应该与罗宾逊式的可贷资金理论联系起来，主张放弃凯恩斯学派的存量方法，而回到流量分析，特别是回到经由银行系统产生的威克塞尔货币调节机制。为祸世间的凯恩斯瓦尔拉斯法则不仅是新古典经济学分析经济体系达到均衡的核心假设，也是凯恩斯学派发展货币理论的基本假设。蒋硕杰发现，不论是新古典学派还是凯恩斯学派的宏观经济理论，都有一个共同的错误，即误将萨伊法则转换为瓦尔拉斯法则，将瓦尔拉斯法则的应用范围，由纯粹的商品交易经济推广到货币经济，进而得出结论，当商品市场与债券市场同时达成均衡时，货币市场便会自动达到均衡。这样，在分析均衡状态时，便可丢弃其中任一个市场，可以是商品市场，或是债券市场，也可以是货币市场。因此，在货币经济里使用瓦尔拉斯法则，不论是丢弃货币市场或是债券市场，都同样地误解了货币的功能。其结果将高估货币作为价值储存的影响，并忽略货币作为交易媒介的影响。只要交易或投资计划必须使用货币，采用瓦尔拉斯法则分析便会带来错误的结果。蒋硕杰的这一发现不仅动摇了凯恩斯理论的基础，而且揭示出新古典理论的局限。凯恩斯货币理论的瓦尔拉斯变体源于兰格和帕廷金，蒋硕杰的批评超越了哈恩和克洛沃的评论。他在通常的预算约束之外，发展出一个涉及交易媒介的约束概念，即筹资约束，在一般均衡模型中，明确地引入了货币的作用方式，且与克洛沃静态的“预留现金约束”不同，“筹资约束”完全是动态的，它将借和贷、银行和货币创造融为一体。在国际金融方面，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一直流行的是美国密西根大学华伦·史密斯的理论和模型，其结论是汇率贬值对国民福利永远是不利的。蒋硕杰发现，史密斯的模型假定进口贸易是自由的，而无任何数量限制，这是不符合实际的。当时考虑汇率调整的国家都对进口设有数量限制，没有自由贸易。这样，进口数量就不能按需求函数来决定，进口商品的国内价格也不能用此类商品的国外价格乘汇率加关税率来计算，因而其价格与成本无关。蒋硕杰构造了一个新的模型证明，进口管制的目的在于使进口不超过出口，“因为汇率贬值使出口和进口同时增加，故有使全国资源更集中应用于本国有相对的优势之生产事业，而以进口品代替本国在生产条件上处于劣势之工业产品的效果。这是产生国民福利或真实国民所得增加的根源”。其具体条件是，只要进口外汇的需求价格超过出口外汇的供给价格之百分比超过最适当的关税税率。进而，蒋硕杰还检验了汇率调整对物价的影响，明确指出，一切价格都是由成本和需求双方来决定的，只有在供给弹性无限大时，成本才可以单独决定物价。因此，认为汇率贬值会通过提高进口商品价格推动成本上升而提高物价的看法是错误的，相反，由于出口数量增加会使其边际成本上升而提高出口价格。如果从总有效需求和总物资供应增加比率的比较来看，一般物价水准还会因汇率贬值而下降。蒋硕杰首先将货币带进米德的国际收支理论，是国际收支货币分析方法的先驱，进而提出了完整的远期汇率决定理论，并建立外汇投机与国际资金流动之理论架构。蒋硕杰的理论创造决非是学究式的，而是对于经济*策决策有着巨大而深远的现实意义。他根据在国际货币基金工作和出任台湾经济顾问的经验，证明了凯恩斯的低利率、通货膨胀和高估本币*策，是发展中国家的一场灾难，从而推动了经济*策的转向。右一是经济学家蒋硕杰从以上的评介可以看出，蒋硕杰虽然师从哈耶克，但其经济理论却有坚实的基础和自己独到的创造，特别是在货币金融理论方面，在奥地利学派中可以说是自成一家。他不仅是对凯恩斯的理论和*策最先提出批评的经济学家之一，而且也揭示了新古典经济理论的局限，他的理论为上世纪后半期台湾经济*策向着自由市场经济和自由竞争的方向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台湾以及亚洲“四小龙”和中国大陆经济发展的成功，都证明了蒋硕杰理论的巨大的解释能力和预言能力。三、台湾经济的指导者台湾的经济发展是成功的。从－年，台湾的人口增长了1.19倍，而台湾的国民生产总值则增长了9.07倍，而人均国民所得则增长了3.87倍，达到人均元台币。不仅在较短的时间内摆脱了贫困，率先实现了经济起飞，进入了相对发达的行列，而且创造了经济发展的新鲜经验，使得学习台湾的亚洲“四小龙”也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后的发展，在很多方面也借鉴了台湾经验。在台湾的经济发展中，经济学家和经济研究起了重要的作用。因为台湾当局的经济*策选择基本上听取了经济学家的建言，并加以实际实施，尽管在实施中有瞻前顾后、动摇犹豫，然而基本上是放弃了战后居统治地位的凯恩斯主义传统，而走上了一条新的经济自由化的发展道路，创造了新的经验。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