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回左壬甲和小布尔乔亚少女乙最终决裂，幼稚的左壬甲（♂），痛定思痛，用几个月研读了国史、*经、观念论哲学、辩证法和唯物主义。从和小布尔乔亚乙的阴霾中走出来，很巧，遇到了另一个雄心勃勃的女生丙，学经济学和教育经济学，这是一个爱学习和思考*治、经济、哲学问题的人，研究生毕业一年多，虽在互联网大厂打工，但志在改变世界。
创业心得丙：“你是如何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的？”
甲：“同意分手后，还是难过了一段时间。走出了靠复盘：两个人当时都不成熟，我思想变化太快，相互不能统一步调，于是生活琐事的分歧无法调和，又看不见共同生活的未来道路。想明白这个，就再不去重复纠结和感伤了。然后忙起来，去学习和工作，定期给自己脱敏治疗一下，比如看看旧图旧物，达到波澜不惊为止。”
丙：“哇，神奇啊。我和前任分开也有几个月了，也快要走出来了。”
甲：“你们为何分开？”
丙：“他对我在生活上十分照顾，但他是个日子壬，想回家躺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我不可能随他去。我意识到这一点，就果断提分手了。前面没有吵过，很突然地就提了。”
甲：“很决绝啊”
丙：“那是啊，没有未来，就果断分开”
甲：“不和他商量一下吗，你当时不喜欢他了？”
丙：“决定了分手还商量啥。倒也不是不喜欢了，他对我非常照顾，就是思想不合拍，他回家就打游戏，从来不学习，没法聊天。我不打游戏，对吃喝玩乐也兴趣不大，但会花很多时间看书和思考问题。”
甲：“棒啊。你看什么书呢？”
丙：“经济、*治、商业、科技、战略。我工作是做商业战略的，最近打算读毛选。”
甲：“巧了，我刚排版好毛选一到七卷的epub版本，发给你哈。这里面后三卷特别精彩，市面上买不到。”
丙：“谢谢哦”
甲：“说来挺可惜啊，你俩本来相互喜欢的，三观不合分手了，我的上一段感情也是这样，对方也是日子人，志向也不同。”
丙：“哟哈”
甲：“那你未来想做什么？”
丙：“我本来想搞教育事业的，打算创业，现在双减，风向变了，未来再看。我对发财和生活没兴趣，我是想改变世界。”
甲：“不错啊少年，有志气，我很欣赏你。咳咳，我也想改造世界。”
丙：“你想如何改造世界”
甲：“实现康米ism”
丙：“为什么呢？”
甲：“说来话长，我早些年我像你一样想创业。我参与过一次清华学生的创业，当时我是一心一意想做事情，我负责技术。搞的是智能平面设计，就是让甲方能傻瓜操作得到logo和海报。后来我退出了。”
丙：“为啥呀”
甲：“这十年的新技术小公司用不起，研发也等不及，市场竞争急，还要和投资机构做展示，于是用几十年前的技术包装整合一下，再人工精选一下。当时请了很多设计师，人海战术写设计规则，用人工换智能。此外，其他设计师们其实很不理解我们，觉得是要和他们抢饭碗。我意识到这条路的效果上限很低，因此没动力，而且做专家系统我也不是专业的，我就离开了，股份还回去，只拿了一万块写代码的工钱，哈哈哈哈。”
丙：“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甲：“因为生产力被生产关系掌握了。目前整个社会，一切技术发展都是朝向capital快速增殖的，如果预期价格比不过被压低得夸张的人力成本，就没有机会研究和推广真正的智能技术，没有机会发展人民需要的东西。此外，缺乏一个分配与扩大再生产的机制，让需要某种技术的人了解和支持它的研发，并从中享受到从繁重劳动中解放出来的好处，而不是承受失业。因此后来思考，需要改变capitalism的大环境才有真正去创业的环境。”
丙：“那你怎么看创业？”
甲：“capital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创业也不免俗”
丙：“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创业者不都是吸血虫，创业失败赔掉裤衩的、不良贷款坐牢的大有人在。”
甲：“事实上，沾血的是capital。从结果上看，你说没错，创业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可以把那些万骨枯当成后台大capital的职业经理人和被大capital割韭菜的人。但是，从作用上看，他们也维护着capital的增殖，同样是人格化的capital。就比如，就算有创业者初心不是赚钱，而是做事，前提也得让capital看见未来增殖的可能才能融资成功，就是说，要快速占领市场，他们是憋屈的，异化了的，这就是当时创业的感受。”
丙：“你当时创业不想赚钱吗？”
甲：“丝毫不想。当时另外两个创始人，说让我当CTO给15%股份，我只要了3%，因为读书期间没精力当CTO，就做个技术顾问吧。不过他们那时候也一直没找到CTO，算叫我兼任了。一天晚上畅谈若是创业成功各自想做什么，CEO说想配置资产继续增殖，同时豪车豪宅；总艺术设计师说，想改善生活，然后开一个艺术研究机构；我说，我想把智能设计技术开源，还想把开源的生态扩张所有整个艺术设计和工业设计，让行行都有github，让现在垄断的专利制度死亡。”
丙：“那样就不赚钱了呀，估计做不成。”
甲：“对啊，capitalism严重制约着生产力发展，有意义的事情这也做不成，那也做不成。”
丙：“我相信还是能够利用capital去做有意义的事情的。我希望能去主导先进技术的发展，而不是在廉价劳动力上打价格战。”
甲：“这样的案例比如呢？”
丙：“比如我很崇拜马斯克。我就很看好他的想法，确实是在开扩人类物理和精神上的边界。”
甲：“是啊，人类已经很久没有再向星辰大海进*了。全球的太空探索在冷战后显著放缓了，原因何在？”
丙：“何在？”
甲：“美苏争霸结束了，已经不需要国际竞赛，搞太空项目又不赚钱，自然就放缓了。”
丙：“那为什么马斯克spaceX现在能搞成？这不是capital的力量吗？”
甲：“回收火箭能省钱，NASA下单付钱，这个模式成功是迟早的。马斯克团队前期搞capital运作，才弄到了足够多本钱去做实验。全人类的事业，研发经费却要到私人capital那儿去游说，三十多年才成功这一两人，不挺可惜吗？”
丙：“所以运作能力很重要啊”
甲：“那当然了，会运作很重要。你具体想做啥？”
丙：“目前想搞音频视频的2B（对公司）业务，我目前的工作中，调研到这个行业很有商机，打算找一些懂技术的一块搞。我希望能连续创业，就是说，创业做成熟收购再去创下一个项目。”
甲：“有哪些项目想做？”
丙：“我目前想做音频视频，再之后还没有具体想法，边做边想。”
甲：“善哉。你连续创业的总目标是什么？”
丙：“我还没想好。为什么要有总目标？”
甲：“你的偶像马斯克讲了一个超人类主义的总目标，于是布局一系列创业项目，都是为了这个。你觉得这是单纯对外人讲的幌子，还是他自己都信的故事？”
丙：“他自己也信吧，不然很难下决心变卖个人私产给公司续命，走到现在这一步。”
甲：“既然如此，得花时间去探索，发现问题背后的问题，不断实践提炼，经常地去思考，找到一切问题背后的问题，设立总目标，再拆解出一个个阶段性目标。”
丙：“没有总目标会如何？就单纯的连续创业，解决一个个具体的问题，也能改变世界啊。”
甲：“人生不到百年，没有总目标的随机游走的探索，容易拆东墙补西墙，世界的大背景却依旧——一切追求capital增殖，生产力被它限制住，一切被它异化，人人做它的奴隶，事事难成。”
丙恼了，抬高嗓门：“我不认为有什么理论能适用于一切。你把一切问题都归结到capitalism上，我很不满意你这种片面的、狭隘的、意识形态化的做法。现在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气候变暖、粮食问题、教育、动物保护，你为什么只看得见制度问题。”
甲也激动了：“你说的这些具体的问题，我每一个仔细都思考过，甚至一度想为当中某个目标去奋斗。一句话，socialism是更广阔的舞台，打破capital增殖的枷锁，让人类放开手脚去解决这些问题。socialism里，我们能集中力量研发可控核聚变就像研究原子弹和青蒿素那样，我们能把现在全球明明能产量能人均吃饱却还让太多人饿死的粮食分配搞好就像新中国比起旧中国那样，我们能搞人人能学的免费教育和再教育就像电影《决裂》那样，我们能加速组织培养人造肉的研发就像研究超级稻超级麦那样。而这些工程，在capitalism下，如果没有利润，不但推进缓慢，甚至不可能。”
丙：“emm，我再想想。”
甲：“时候不早了，至于是否要追寻通用理论，还有意识形态和去意识形态化的问题，之后碰到案例，再给你讲讲。”
丙：“总之，我对你这种试图用Marxism到处解释的做法很不满”
（甲心想：唉，庸俗经济学基于经验主义、工具理性、去意识形态化，去传播capitalism意识形态。列宁说得对，受这样的教育，“与其说是受教育，不如说是受资产阶级奴化”。不过好在她肯学习肯思考，人应该不坏，也有闯劲改变世界。得有耐心，要用巧劲，不能输出太急，要慢慢引导她。理论还要再回到实践咯，这得锻炼一下做思想工作的能力。）
庸俗经济学和马*经甲：“分享一个视频”温铁*：你反思过自己学的经济学吗？
丙开始食用，看完后
丙：“卧槽，太过瘾了，通透啊，醍醐灌顶”
甲：“他还有个课程，叫“十次危机”你可以看看，里面会介绍前三十年的经济模式，还有当下新自由主义玩不动了。”
丙：“吼吼，安排！”
甲：“对了，我最近想涉猎一下西方经济学，有啥资料安利吗”
丙：“我本科的课件，曼昆的经济学原理”
甲：“嗷嗷”
丙：“课件发你哈”
甲：“吼吼，感谢～”
甲扫了一眼课件，果不其然，就是那些庸俗经济学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小时。
丙：“啊，温老真是宝藏啊，看得我根本停不下来”
甲：“有机会一块看哈。对了，他们在b站搞了’个国仁大讲堂’，卢麒元的视频为何投机者反而成了英雄？也可以看看，批判性地看哈。”
丙：“安排！”
（甲心想：卧槽，曲线救国有点用啊，虽然是个蛇皮的资产本主义改良，但是能给她现在持有的庸俗经济学撕开一个口子，也算进了一步啊。）
丙：“你最近在读啥书”
甲：“徐禾的《*治经济学概论》，下载链接发你了。”
丙：“我本科上*经时，基本上就是背书”
甲：“这本书讲的特别通透，不用背，因为全都能理解，扎心地理解，很深刻”
丙：“嗯呢，我本科上*经时，老师和我们说，你们现在学这课觉得无聊，将来工作了就觉得句句是真理。真的是这样，本科背书应试，都还给老师了，现在工作了才有主动学习的好奇心。”
甲：“嗯呢，太真实了，打工生活痛点在哪，就会学啥。”
丙：“哇你那本书是年的啊”
甲：“是啊，很经典，是《capital论》的精炼版，用语很现代，容易读懂，还会和西方经济学做对比。我最近正在整理思维导图，做读书笔记。”
丙：“酷啊”
（甲心想：善哉，要是她真去读，把*治经济学重学明白了，应该就会明白capitalism的根本矛盾，就有掌握阶级分析的学理基础了，就会知道西方庸俗经济学为何庸俗了）
认识论和真理观丙：“我最近读了一篇文章，讲的是用二分法做决策效率高，可以做最少次试错，就找到正确的路。我由此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经验不应该用来证实巩固原有的认识的，而应该用来证伪原有的认识的。一旦遇到于预测不符的已有经验库，就检查已有经验库缺少了什么，把它补充进已有经验库。”
（甲心想：好家伙，经验主义送上门了，这次要好好给她掰扯明白）
甲：“大致没错。更准确的讲，理论来自实践，概括了众多历史经验，超越经验。受阻受阻，发觉理论失效，这是用经验去证伪。而后，修改旧理论建立的理论，这是用经验去建构。”
丙：“我在想，之所以经验应该用来证伪的，这背后的假设是，并不存在什么通用理论，一切认识都只是经验，经验之间是平等、并列的，而非从属关系，经验都是解释力有限的。就像一枚枚拼图，你不能说你的那枚拼图比我的那枚更强大，能吞下我的。这意味着，不可能找到任何解释力无限的终极经验。”
甲：“很巧，你既然用拼图打比方，那你可曾想过把若干枚拼图连成一整片？”
丙：“当然了。需要攒拼图，明白现在的连片拼图解释力是有限的，收集越来越多的经验，就能扩大对现实的解释力”
甲：“两片拼图连成一大片后，同原来两片拼图是否是从属关系？”
丙：“明显是从属关系。”
甲：“更进一步，目前最大的那一整片拼图，还是经验吗？”
丙：“好问题”
甲：“再进一步，如果那一整片拼图，只有个几枚拼图构成的骨架，其余空白区域能推断出画面，那这还是经验吗？”
丙：“估计不算了吧，空白处没拼图了”
甲：“对的，这含义推断空白的连片拼图，不是经验，而是理论。理论能预言空白，但不一定对，证伪发生在预言失效时。”
丙：“嗯呢。”
甲：“因此，发生证伪后要修改理论，并不是你前面说的简单的地补充一个经验到原有经验库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改造了预言空白的理论。”
丙：“好像是这么回事”
甲：“理论的形成，途径有很多，二分决策、最近邻、线性插值、神经网络、公理体系都是途径。任何建构理论的方法，都包含假设。从若干假设出发，推导出众多具体的结论和预言，则是公理化的方法。假设及其包含可独立调整的变量越少，这个理论越简洁。这些假设往往不是经验本身，而是直观的或抽象的规律，声称是普遍的，也有待证伪。”
丙：“回到开始那个话题，如果所有拼图凑齐，那是不是得到了一个终极经验。”
甲：“咳咳，应该说’终极理论’。收集全所有的经验是不现实的。”
丙：“嗯嗯。我之前批评你到处用Marxism，是以这个假设为前提：不存在一个终极理论，能解释世间一切经验。现在我收回这个批评，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终极理论，万一存在，那我就不该批评你到处用Marxism。”
甲：“如果没有终极理论，你还会去拼拼图，建立阶段性的大统一理论，力求解释现有一切经验吗？”
丙：“如果我不确信终极理论存在，我就心里始终觉得有个疙瘩，没有信心去建立大一统理论，因为如果终极理论不存在，那迟早有一天，大一统理论就破产了。”
甲：“其实，根本不需要假设终极理论存在与否，即便所有大一统理论终究都是要破产的，此刻，都可以都应该大胆的去建立大一统理论，然后去实践。”
丙：“你的实践就是把你自己明知要破产、自己都不信的理论传销给我吗？你拿我当猴耍。”
甲：“噗。谁说我自己不信了？事情是这样的：明知一切大一统理论都只是暂时能解释一切现象，迟早遇到新现象解释不了；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去构建大一统理论解释了现有一切现象，然后把它当成真的有解释世间一切的能力去实践，直到遇到阻碍，形成新认识，建立新理论。”
丙：“这是看清有悬崖也要跑下去，英雄主义啊”
甲：“唔。不准确，追求真理的过程，并不是明知有悬崖还要跑下去。而是拿着地图，看清已有的悬崖，跑到未知之处，看清道路，把新的路和新的悬崖标到地图上去。明知终有失足坠崖的那天，也义无反顾做前面的事情。”
丙：“我还是不清楚是否有终极理论，我再思考一下。”
甲：“并不需要假设有，也不需要假设无，但是依旧需要不断建立现阶段的大一统理论，勉强去搞一个，用它实践，证伪破产，再建一个，不断这样。这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生存。生存就是一个认识与改造世界的过程嘛，理论不够有普遍性，推广能力差，生存就容易被环境和自身的变化所威胁。”
丙：“嗯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我之前不清楚这种研究范式，因为在社科和经济学中，都是要声明一个理论的适用于什么，不适用于什么。希望你以后尊重一下我们学科的套路。”
甲：“好好...”（甲心想：唉，白费口舌，还是固守庸俗经济学的经验主义研究范式，还是没懂唯物辩证法的真理观，非要假设绝对真理存在且可得才肯去建立大一统理论而不是搞经验的集邮嘛。emm，不要心急，这次讲的太干了，下次遇到机会再试试，别放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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