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志刚（中国人民大学金融学教授）
来源：本文首发FT中文网，年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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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月7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顾雏*先生申请国家赔偿案做出决定，决定赔偿顾雏*先生人身自由赔偿金28.7万余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4.3万元，返还罚金8万元及利息。央视财经1月8日发表评论称，从被判“三宗罪”，到改判部分无罪，再到如今获得国家赔偿，十多年的坚持与等待，顾雏*终于“要回了失去的东西”。年9月，原任广东科龙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格林柯尔制冷剂(中国)有限公司等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的顾雏*因涉嫌经济犯罪被佛山市检察院批准逮捕。年1月，顾雏*被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犯虚报注册资本罪，犯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犯挪用资金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受理顾雏*申诉后，撤销对顾雏*虚报注册资本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的定罪量刑部分和挪用资金罪的量刑部分。再审判决仅保留了挪用资金罪一个罪名，撤销对顾雏*虚报注册资本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的定罪量刑部分和挪用资金罪的量刑部分，并将刑期改为5年。年1月，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受理顾雏*提出的国家赔偿申请。作为国企改革的研究者，在顾雏*获得国家赔偿，“要回了失去的东西”之际，我一直在思考，如果顾雏*当年没有因今天看来至少部分莫须有的罪名获罪，他当初主导收购的那些亏损国企会是什么样子？我和我的团队仔细考察了顾雏*主导的格林柯尔收购的数家公司。我们以合肥美菱电器为例。在年顾雏*收购美菱电器之前，陷入经营困境，年年报显示亏损3亿元。在顾雏*入主后的第二年美菱实现扭亏为盈，净利润达万元，同比增长.61%。在顾雏*涉嫌经济犯罪批捕事件发生后，格林柯尔被迫将其持有的合肥美菱股份转让给四川长虹。像收购扬州亚星和科龙电器等类似，顾入主后，通常采取的策略是高薪吸引行业优秀人才、大幅度降低采购成本、加强精细化管理等。顾雏*在一次采访中提到，“要让一个企业盈利，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的团队，我喜欢用高素质的人，接手科龙以后，我招了个MBA研究生。这些人有很强大的执行力，智商很高，能很快反馈回来市场的走向，当年就有很好的效益”。顾雏*当年在这些企业所做的事其实就是今天很多国企通过引入民资背景的战投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最终希望做成的事。顾雏*涉嫌经济犯罪批捕事件发生后留给国企改革学术界与实务界很多悬而未决的疑问和困惑。其一，如果合肥美菱当初没有被顾雏*主导的格林柯尔收购，它还会是今天长虹旗下重要的成员吗？我们知道，当人们行走在在上个世纪90年代北京中关村的街头，有两面让人内心感到无比震撼的广告，一面是“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的联想，另一面则是“北大方正，现代毕昇”的方正。当时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以公有企业身份和名校声誉背书的北大方正居然有一天净资产会成为负的呢？据破产重整清产核资审计报告，截至审计基准日年1月31日，方正集团五家重整主体的资产总额亿元，而债务总额高达亿元，净资产为-亿元。方正破产重组由此也成为近年来最大的破产重整案件之一。其二，如果没有顾雏*涉嫌经济犯罪批捕事件发生，今天的扬州亚星和科龙电器等会是什么样子？从公开可获得的资料来看，扬州亚星重新收归国有后，其总资产、员工数量和纳税总额呈下降趋势，一度有望成为国内客车的旗舰品牌的亚星走向式微。科龙是由一家乡镇企业转变成国企的，并在顾的率领下成长为冰箱行业的龙头企业之一，在国企收购科龙后未能重振科龙往日的辉煌。曾是江苏汽车工业“全村的希望”的扬州亚星顾雏*涉嫌经济犯罪批捕事件留下的阴影之一是，国有资产流失成为很多试图进行改革尝试的企业家的梦魇，往往令国企实务界谈虎色变。直到今天，依然有一些人利用这一利器去攻击那些历史上进行引入战投和股权结构调整变更的企业，无往而不利。联想集团的国有资产流失争议也许只是最近的一个，但显然不是最后一个。如果对顾事件进行深入思考，你会发现，国有资产流失也许并非一个简单的会计“资产得失”问题，更是一个经济学“效率”问题。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周放生先生曾经说，“不改革才是最大的资产流失”，而“资产流失也许是改革需要付出的必要成本”。为此，我曾建议围绕国有资产流失的争议，设立强调效率评价的仲裁委员会。现有法律框架下的仲裁委员会更多是从法律层面，基于法律证据和法律依据对历史纠纷做出调解。基于上面的分析，我建议，类似于反垄断评估不仅仅是法学问题而是经济学的效率问题一样，围绕国有资产流失的仲裁要有经济学家对效率的评估。该机构的设立也可以同时尝试将国资委与发改委对国企改革指导职能的统一开展积极的探索，由双方会同司法部共同成为设立主体。顾雏*先生获国家赔偿，在很多包括我在内的